施針的過程緩慢,針入肌理,行得慢,牽扯著人心。
秦逸屏住呼吸,覷了一眼皇後,發覺皇後神色平和,目不轉睛盯著院正施針,看似不在意,但她的眼睛出賣了她。
帝後之間的感情,有些莫名,可兩人相處時時透著親密。秦逸不懂兩人的感情,依稀記得皇後回宮時,陛下震怒,短短不過三四月的時間,兩人竟然愛得那麼深厚。
施針前後需要半個時辰,殿內眾人都默默等著。
眼看至午時,院正才將針取出來,循齊疼得滿頭是汗,腿間發熱,似浸泡過熱水,她低頭端詳自己的腿,依舊是微腫的。她忍不住問院正。
院正淡淡瞥了她一眼,隨後與皇後說道:“陛下這些時日走得有些多,不如再坐輪椅。”
循齊:“……”,
“好,我記住了。”皇後輕聲答應下來。
秦逸送走院正,殿內熱鬧起來,宮娥來回走動,打水奉茶。
循齊依舊在看著自己的腿,腿傷兩道傷痕,尤其是中毒的那條疤痕,猙獰難看。她不免嘆氣,抬頭看向一側擰帕子的人:“你說,它若去不掉,怎麼辦?”
“臣妾不會嫌棄,也省得陛下去勾三搭四,多好。”顏執安打趣一句,擰了帕子,走至榻前,抬起皇帝的臉頰,輕輕擦拭她臉上的汗水。
循齊心中鬱悶,被迫抬首看著她:“你會嫌棄嗎?”
“不嫌棄。”
“我嫌棄。”
顏執安手中一顫,朝她的腿上多了一眼,不免譏諷道:“你自己又不常看,嫌棄作甚,陛下若要試探我,大可不必。”
“你不覺得它很醜嗎?”
“是醜,要不給你割去疤痕重新再長新肉?”
“你好狠的心。”循齊渾身一顫,想起夏日裡割除腐肉的劇痛,下意識吞了吞口水,忙將褲腳卷下來,“你不嫌棄就好。”
她忙拿毯子蓋住自己的腿,不讓看了,顏執安瞥她一眼,道:“安分了?”
“我讓太醫去尋些去疤痕的藥來。”循齊還是不甘心,動了動腿,鬱悶地看著顏執安,忽而說一句:“我看過你的身子,你身上沒有……”
荒唐的話引得宮娥們抬首,就連秦逸也是不覺驚顫,幸好顏執安手快,急忙捂住她的嘴。
什麼話都往外說!
“都退下。”顏執安吩咐道。
女官領著宮娥魚貫而出。
人走後,顏執安剜她一眼,道:“不許胡說。”
“我可以說完剛剛的話嗎?”循齊抱著僥幸心理,“我可以,對嗎?”
顏執安冷漠拒絕:“不可以。”
循齊失落,仰面躺下,順勢抱著腿,故作哀嚎:“腿疼、身上疼,哪裡都疼。”
“那就疼著。”顏執安居高臨下地看著撒潑打滾的的皇帝,不知怎地下又想起那塊打滾的木頭人,道:“瘋子看到你這你這麼耍無賴,肯定拿棍子打你。”
“她才不會打我,她最多隻讓我自己洗衣裳。”
“是嗎?那我會打你。”顏執安莞爾,“還會給你係鈴鐺。”
皇帝立即坐了起來,整理自己身上的衣襟,十分正經:“朕還有事,先回議政殿。”
“不裝腿疼讓我處理政事了?”顏執安戳破她蹩腳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