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內寢磨蹭半晌,偷偷摸摸地走到外間來,躲在屏風後,探頭去看對方。
剛一探頭就被捉住了,顏執安看著鬼鬼祟祟的人,含笑同她招手,“過來。”
這是要和好的意思嗎?循齊心花怒放,匆匆走過去,可剛一靠近,顏執安給她看供詞,道:“陛下解釋一二?”
“他說的不可信。”循齊兀自狡辯一句,不忘打量她的臉色,心中慌到了極致,“我頭暈,我還想躺會。”
“跑什麼?陛下英明,怎地會心虛害怕呢。”顏執安勾了唇角,眼神深邃,好似有什麼矇住她眼中的光輝,徒留一片陰霾。
循齊訕笑一聲:“我怎麼會害怕呢,就算是我做的,那又怎麼樣呢?”
“陛下好魄力,這出苦肉計將我也騙了。”顏執安怒而站起身來,陰霾散開,循齊嚇得抖了抖,道:“做了便做了,如今甚好,你生氣便生氣。朕說過,不會讓你背罵名的。”
“閉嘴!”顏執安怒不可遏,許久不曾這麼生氣過,情緒過於激動,她又開始控制自己,秦逸還在殿內,她不能拂了皇帝的顏面。
她努力壓制自己,袖口中的雙手顫抖,整個人已然平靜下來,道:“陛下去休息。”
“我不去。”循齊反駁她,知曉她為何冷靜下來,便道:“秦逸退下。”
秦逸也是進退艱難,聞言,如蒙大赦,立即離開。
等殿門關上後,循齊去搬了個凳子,坐下來,道:“你罵吧,我聽著,若是不解氣,我給你拿戒尺打兩下,別憋在自己心裡,我隨你處置,別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看著她有恃無恐的模樣,顏執安剛壓下的怒意又漫上心口,便道:“臣不想見陛下,陛下搬回自己的寢殿。”
這裡是中宮,是皇後的寢殿。
她這麼一說,循齊自己懵了下來,“你趕我走?”
“走!”顏執安回身坐下來,不願去看她。
循齊眨了眨眼睛,其實她對中宮並無眷念之處,無關奢靡富貴,但顏執安是皇後,必然要住這裡。所以,日日往這裡跑的。
但此刻,她趕她走了。
她頭疼,伸手捂著自己的額頭,腦海了想著應對之策,默了半晌,她忽然說:“今日初一。”
按照宮規,每逢初一十五,皇帝必須留宿中宮。
顏執安也是一怔,未曾想到還有這麼一出,一時間也沒辦法趕她走。
循齊反應很快,正是得意,顏執安瞥她一眼,她立即收斂,道:“我錯了。”
“陛下像是認錯的樣子嗎?”顏執安反駁,眉梢眼角皆是得意,哪裡有認識錯誤的模樣。
“陛下,不如廢後罷。”她躊躇半晌才說一句。
循齊登時站了起來,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你說什麼,你答應過我,不走的。”
“陛下覺得自己無錯,臣也覺得自己毀約無錯。”顏執安抬首,對上她的視線。她要哭了,眼眶都紅了,受了傷都不哭,卻被她一句激哭了。
循齊一改方才的無措,露出朝堂上陰狠的一面,“你做夢!”
“臣在這裡,讓陛下不惜自殘來換我手中的權勢,你對得起我,我如何對得起先帝與你老師。我答應同陛下成親,是想盼著陛下好,而不是讓你傷害自己的。”
顏執安萬般無奈,“我不要權勢,不要這些所謂的靠山,我只想陛下開心地活著。你睡了一日一夜,我在想,七年來,我給你帶來多少傷害,我是否真的可以勝任皇後之職。”
“我錯了。”循齊嘴巴反應比腦子更快,“我保證,沒有下回,真的沒有下回了。”
“我不信。”
循齊當真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