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至上巳節,皇帝再度露面,在昇平樓內設宴,並未令皇後前來。兩人忽而換了個身份,皇後處理政事,皇帝沉迷玩樂。
皇帝心血來潮設宴的事,由宮人告知皇後。
皇後並未在意,放下朱筆,看了一眼批註,道:“隨陛下去。”
宮人這才退下去。
皇帝富有四方,掌萬民生死,循齊初次覺得皇帝也有好處,歌舞笙簫,曲水流觴宴。
朝臣見皇帝看著獻舞的伶人,驟然覺得不對勁,皇後哪裡去了?
酒過三巡,歌舞換了幾波,皇帝吩咐朝臣散了,自己卻依舊看著伶人,眼色明亮。臨走前,應殊亭看了一眼,心中暗道不好,小皇帝是要做什麼?
昇平樓內酒氣充盈,脂粉香氣濃鬱,皇帝托腮,眼神迷離,似在看人又似在透過伶人想什麼。
朝臣散盡後,皇帝一人獨坐,自顧自抿了口酒,覺得無趣,揮揮手讓人退下。
伶人都退下,殿內恢複平靜,香氣彌漫散開,她托腮等了許久,也不見人來。
她輕輕嘆了口氣,伸手去拿酒杯,酒杯沒摸到,反而被人握住了手,酒意醉人,她略一迷濛,直起身子,看向對方。
“你來了。”皇帝聲音輕輕的,此刻聽上去,帶著些委屈。
顏執安將酒杯挪開,免得她又去摸,自己跟著坐下來,道:“今日是想做什麼,營造皇帝沉迷享受的假象嗎?”
“我不想和你說話。”
皇帝嘀咕一句,但身子很老實地靠了過去,單手圈住皇後的脖頸。
兩人分離兩月,明明都在宮城內,相近不遠,卻沒人邁一步。那麼近,圈地為牢,仿若自己被困住,怎麼都邁不出那一步。
兩人相擁在一起,熟悉又陌生,顏執安身上的氣味讓人沉迷。皇帝身上沾染著酒氣,像是一蹶不振的酒鬼,故意找酒喝,藉此發洩心中不滿。
“你生氣了,對嗎?”顏執安輕嘆一聲,伸手去抱住她,熟悉的觸感讓她心口悸動,心底處的愧疚不知不覺地露了出來。
“生氣、你言而無信。”皇帝呢喃一句,再無二話。
顏執安也是無言,不知該說什麼,看不清她的神色,摸不透她的心思,正躊躇時,頸間濕熱。
哭了。
顏執安抬手,猶豫了下,撫摸她的後頸,輕輕吐息。她想道歉,卻不知該怎麼說。
宮人都退了出去,殿內酒氣彌漫,處處透著奢靡。
皇帝壓著哭聲,極力剋制,處處透著隱忍。顏執安聽著她的哭聲,由愧疚化為心疼。
哭了一通,發洩過了,循齊便又推開顏執安,板起面孔:“你來作甚?”
哭過就翻臉不認人了,顏執安提醒她:“不是你設局讓我來的嗎?”
“朕不過是露面,讓他們知曉朕的皇後並沒有囚禁朕罷了。”循齊轉身,兀自坐好,伸手去桌上摸索,摸了一圈,什麼都沒摸到。
很快,顏執安再度握住她的手,道:“你的氣性怎麼那麼大?”
“你讓朕搬走的。”循齊覺得自己佔理,你讓我搬就搬,讓回來就回來嗎?
顏執安拿她沒有辦法,只好說道:“那你今晚搬回來?”
循齊冷笑一句,不知道哪裡來的氣勢回懟一句:“不,朕也是有脾氣的。”
顏執安莞爾,伸手去捏捏她的臉頰,玩笑道:“酒後猖狂,醒來打你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