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皇帝,心思深,都不和她玩了。她哀嘆一聲,道:“你放她出去罷,你們的事情,我答應了。”
“你答應有何用,你做得了主嗎?”循齊停下腳步,白淨的小臉上浮現嘲諷的笑容,“您做不了主的。”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太強。陳卿容氣個仰倒,“你這個崽子,以前跟著我屁顛屁顛的,如今得臉就不認人了,我怎麼就做不了主……”
“母親。”
簡單兩字讓陳卿容頓住,她轉身看向路對面的人,先一步告狀:“她先侮辱我的。”
循齊掃她一眼,嘿嘿笑了,添上一句:“朕說的是實話。”
“你們的事情,我不答應了。”陳卿容故意說上一句,又剜了小皇帝一眼:“遲早遭報應的,還有你。”
說歸說,她還指著籠子裡不知道是什麼的玩意兒。
循齊笑成一團,就連顏執安也抿了抿唇角,待人走了幾步,顏執安收斂笑容,道:“陛下,隨臣來。”
陳卿容的幽默,給兩人一個很好的開頭,循齊心情不錯,跟著顏執安進屋,將籠子放在桌上。
顏執安的注意力被籠子縮成一團的小玩意吸引了,她拿手戳了戳:“這是何物?”
“羌族的事情解決了,鴻臚寺卿不日回來,這是她獻給朕的,想著有趣,就給你帶過來。”
循齊察言觀色,覷她一眼,見她俯身看著籠子,心中的石頭暫時落下來。
看了會兒,顏執安便說起羌族的事情,循齊將知曉都告訴她:“太後回去了,羌族安寧,你不用擔心。”
這是先帝在世前的事情,能在循齊手中解決,也算是她的政績,兩國修好,邊境安寧,是一樁極的事情。
顏執安頷首,道:“陛下果斷。”
聽著她敷衍的話,循齊有些不滿足,道:“朕只能得你四字?”果斷什麼?
籠子裡的團子朝外頭嗅了嗅,似乎聞到了陌生氣味,嚇得又縮了起來。
顏執安看看雪白的團子,又看向氣鼓鼓的小皇帝,肌膚晶瑩,眼眸漆黑,黑白分明,她思索道:“陛下如今行事越發穩妥,是我朝之善。”
前面誇得好好的,後面那句讓循齊不高興,譏諷一句:“是呀,左相心裡只有江山,哪裡有朕。”
顏執安不理她,隨口問一句:“廚下新做了點心,陛下可要試試?”
“不吃,沒胃口。”循齊撩袍坐下,她又不是來吃東西的,她努力擺出帝王威儀,看向左相:“你想好了嗎?”
“陛下還是關著臣為好。”顏執安淡淡一句。
外面的事情,每日都會傳進來,漸漸地,她也放平了心思,只要不亂,她出去與否,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循齊坐著,顏執安站在眼前,說話時感覺一陣陣壓力襲來,壓得她心口發慌。
“你坐下。”循齊指著一側的空位。
顏執安俯身坐下,與皇帝平齊,耳畔傳來小皇帝的輕呼聲,似是鬆了一口氣,她轉身看過去,觸及皇帝消瘦的下顎,勸諫的話再度被吞了回去。
皇帝長高了些,肩薄腰細,坐在眼前,眸色水潤,沉默間似乎回到以前,恢複乖巧之色。
循齊望著虛空,眼神空洞,她絞盡腦汁說了朝廷裡的事,怎麼發生,怎麼解決,事無巨細。她說的事情,顏執安都知曉,她在朝近乎二十年,怎麼會沒有人自己的人脈探子。
她說,顏執安便聽著,不附和不反駁,聽了半晌,她陡然覺得皇帝進步很大,大到讓她驚訝。
右相的死,讓她長大許多,如同一夜春風來,竹筍而起,快速長成半人高的模樣。
被逼著長大,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顏執安想要開口詢問她的病可好了,太醫院的回答,模稜兩可,讓人放心不下。思索一番,顏執安起身,道:“今日女醫來診脈,陛下不如也一道?”
不想,循齊十分抵觸:“朕有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