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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蓮花天女 (4)

“那是自然,吃了這麼多活人的血肉,還是最滋補的心肝,臉色能不好看嗎?”

從蓮臺底部沁出條條細密的血線,沿著柔軟的莖條向上攀升,最終落到了天女手中那朵半開的石頭蓮花中。

那朵蓮花吸飽了血,底下的花瓣漸漸透出妖冶的殷紅色。

穆離鴉臉色不算好看。外頭的天色漸漸地亮了,與此相對的是,血線攀爬的速度也更加快,沒多久石頭蓮花就又綻開了些。

“這是姚府人的心頭血,等那朵蓮花開了,所有人都要死。”

從進到天女廟的那一刻起,薛止就不再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地等待,一直等到了那血線快要將石頭天女完全染紅,他終於找到了出手的時機。

森冷的劍尖直直地朝著那朵石蓮花去了,意識到他要做什麼的石像徒勞地伸出一隻手想要格擋,可她這幅不成氣候的石頭身體哪裡是薛止和他手中那把劍的對手?

石頭手臂轟然落地,連同那朵嬌豔欲滴的蓮花一同摔得粉碎。失了目標的無數血線倏地潰散,不論這石頭天女再如何嘗試都再無法聚集,急速倒退回了蓮座之中。

薛止眼中透出瘋狂的兇光。穆家用兇鬼邪祟鑄劍,他和他手中那把劍本就是一體,連思索都不需要,劍鋒一轉,登時朝著石像本身去了。

石頭天女艱難地低頭,就見胸口釘著一把劍,劍刃帶著的煞氣急速侵入她的身軀,從被刺入的那一點開始龜裂。

等到石像徹底崩塌,裡邊包著的一樣東西隨著碎石一同落在地上。

那是一截幹枯得已看不出原樣的條狀物,長長的皮毛透著火一般的紅色,而毛尖中則帶了點雪白。薛止收起劍,正想要仔細檢視這究竟是什麼東西,那樣多的畫面就陡然湧入了他的腦海。

恨。濃稠的憎恨。所有的就只有這樣一種情感,毒藥般侵蝕著人的心靈,使之一點點扭曲變形。

一旦所有人都做同樣的打扮,那麼面容的差異就會被無限模糊,眼前這群穿縞素白衣,手足還有額頭上戴亮閃閃首飾的女人就是如此。

在她們的中央,簇擁著一個看不清面容的紅衣女人。這紅衣女人看起來地位極高,因為她只是稍微抬了下手,所有的白衣女人就立即跪倒在她身前。

永不熄滅的大火,催命一般的敲門聲,越來越緊迫的時間。烏雲踏雪踏破了山間最後一道屏障,沖破了她們原本固若金湯的防線。

年輕的帝王披了身玄鐵鎖子甲,毫不留情地拼殺所有敢於反抗的人。

不論是男是女,只要沒有當即跪倒在他的腳邊,就會被他的長槍穿透胸膛。

在這漫長殺戮的盡頭,沖天的火光燒了起來,也徹底阻隔了那位帝王前進的鐵蹄。

“報告陛下,只……只找到了這個。”

“就是這東西?”

年輕的帝王漫不經心地掃了眼被裝在託盤裡呈上來的東西,是塊染了血的猩紅布料,像是從女子的衣裙上撕下來,邊緣已被燒得焦黑。

“還是讓它跑了。”他捂住嘴咳嗽起來,咳完以後悄悄地收起掌心那片黑紅,“真是夠狡猾的。”

薛止手中的長劍劇烈地震顫,像是對什麼東西起了共鳴,他險些要此生頭一遭握不住劍。

“……”他說出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的名字。

再然後的事情他就一概不知了。

……

那尊石頭天女在薛止的劍下化為了無數碎石,暫時為姚府內發生的所有血腥慘案劃下了句點。

先是出城,後面又是爬山找廟,穆離鴉累極了,不在意身後髒汙冰冷的牆壁,就這樣順著坐下來,順帶將失去意識的薛止安置在自己的膝頭。

過了會,腿軟得不行的姚小姐也難以抵擋歇息的誘惑,悄悄地坐到離他一臂之遙的地面上,抱著膝蓋,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麼東西:穆離鴉告訴她,她身上的瘡疤隨便找大夫開點去腐生肌的藥膏就能好,但就算癒合了也肯定會留疤,這些都是他所愛莫能助的。

“姚小姐,你知道蓮臺案嗎?”

不像其他人家教出來的女兒大字不識一個,姚知府親自教會了她讀書識字。

姚小姐搖頭,“不知道。”身在官宦人家,她對大雍朝近些年的案件還是有幾分了解的,卻從未讀到過任何與“蓮臺案”有關的資訊。

與此同時,寒冷的帶著幾分潮氣的晨風沿著敞開的大門滑進廟宇內,冷得她打了個寒顫,她只能更加蜷縮起身體。

穆離鴉沒在意她的小動作,手指無意識地滑過薛止的面頰,低聲說:“不知道就對了。”

薛止還是昏迷著,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東西,眉頭緊緊皺著。或者說從很小的時候,他就習慣了看到這個人眉頭緊鎖,為什麼東西感到憂慮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