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這卑劣的妖僧會不會把矛頭引到穆離鴉身上。
像是根本沒注意到他的怒火,琅雪將他上下打量一番就開了口。
“小僧是真的想要和你家穆公子做朋友。”他臉上那愉快的笑意都快要收不住了,“你們看,我連誠意都準備好了。”
沒人看清那條斷掉的手臂是怎樣憑空出現的。咚地一聲,它從半空掉落到崎嶇的地面上,至始至終都沒有松開手中攥著的東西。
這東西不是別的,正是薛止丟失的那把劍。
“完璧歸趙,二位看如何?”
先前在楊捕頭房中見過的場景再度從腦海深處浮起。
楊捕頭對著燈打量自己今日收獲的這把劍時半點都不曾想到殺機已落在自己身上,只是思索著這東西能賣幾兩銀子,又能換多少酒來度過不用出值的漫漫長夜。
“……是你。”
是琅雪殺了捕頭。
妖鬼邪祟無法直接觸碰這把劍,於是他幹脆把楊捕頭的整條手臂撕了下來,以此為媒介帶走了劍。
不論這琅雪打的是什麼主意,薛止還是向前踏出了一步。他身體裡不屬於自己的一魂一魄在自己的半身面前徹底被點燃了。
除非他將這把劍再度握在手中,否則它們絕不可能輕易平息……
“等等。”
琅雪身形一飄,擋在薛止前頭。
“嗯小僧只說要還給你,但沒說要還給你哪一樣。”
面對薛止陰沉沉的目光,琅雪眼波流轉,“你是要這個……”
冰一般素白的手指在劍上懸停了幾秒,調轉到他身後的人身上。
穆離鴉像死了一般毫無動靜,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和衣角的翕動證明他還是活著的。
“還是要這個。”
是要帶走你心心念唸的那個人,還是那把與你性命休慼相關的劍。琅雪輕巧地把這個問題拋在了他們中間。
無論他選擇什麼,有些東西都將永遠被改變……
“薛公子,不要猶豫了,畢竟有的人一刻都等不得了。”
薛止已經做出了他的抉擇,向著他的答案伸出手。
“你果然選了這個。”
琅雪志得意滿地笑起來,“不巧……”
他話音未落,身下的黑巖就劇烈地震顫起來。
“什麼都不選。”
穆離鴉的嗓音透著幾分虛弱,可說話仍舊擲地有聲。
“如果我是你,我現在就該逃走了。”
——劍和人你只能帶走其中一樣,至於另一樣會落得怎樣下場就不是你能關心的事了。
為了離間他二人關系,琅雪用心不可謂是不狠毒:沒有人能夠接受自己是被放棄的那一個人,可真要是薛止選了他……但他怎樣都想不到,作為籌碼的穆離鴉居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還不逃走嗎?”
穆離鴉按住胸口,那裡血氣翻湧得厲害,每說一句話都能感受到喉頭間血的腥氣,但與他這幅模樣相悖的是他的眼神。
譏誚的、冷銳的眼神,半點都看不出他正受制於人。他翹起唇角,模仿著琅雪那飽含惡意的調子說:“畢竟再不逃走就真的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