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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骨浮屠 (5)

“看來你的確快死了,我不相信以前的你會看不出來這種東西。用你從你那庸碌的母親那繼承來的天目看,看看這座塔究竟是什麼東西。”

應了琅雪的提示,穆離鴉閉上眼用天目來看著周遭景物。

灰色的是漂浮的陰氣,血色的是從琅雪身上散發出來的妖氣,而那僧人的骸骨上透著點微弱的金光,像是生前的功德,卻被妖氣侵蝕得不成樣子,再到這座塔……等到他看清時,他的整顆心都如浸泡在冰水當中。

他沒有想到會是這個樣子。這整座塔,本身就是眼前這條長蛇盤起來的骨頭,只是被小心翼翼地做成了塔的模樣。

那麼這化為骸骨的僧人究竟是琅雪的什麼人……?

“既然你看到了,那就請你死在這個地方吧。”琅雪說完就將注意力轉回到面前僧人的骸骨上,“和我們一起,死在這個地方吧。”

他取出自己的骨頭,建了這座塔,就是為了和這僧人的骸骨在一起麼?

“小僧給了你時間,可你就是想不通,那麼就去死吧,像你這樣的雜種沒準死了會比較好。”

琅雪呵了口氣,“死了就安靜了。”

腳下的木頭地板慢慢露出原型,化為森森白骨,上頭生出倒鈎,抓住了穆離鴉的腳,將他一點點往深處拖去。

而那堆砌著層層骨骸的牆壁逐漸向內部擠壓,應該是直到將他們徹底絞殺以後才會停下。

“如果我說不呢。”穆離鴉望向薛止的方向。

“你有說不的權利麼?穆公子,你就要死了。而唯一能護住你的那個人,已經傻了。”琅雪搖搖頭,“真可憐。”

不知道薛止究竟在那鏡子裡看到了什麼,眼神還是渙散的,對周邊發生的一切都一無所知。

他甚至不知道,他們就要死了。

“抱歉,阿止,我還是……”他低聲唸了這麼一句,袖子中的那把劍就徹底滑了出來,被他握住。

“還有這個。”

這是他第一次這般清楚地在所有人面前拔出這把藏在他袖中的短劍。

抄著經書的布條一圈圈地散開,而鑲金嵌玉的劍鞘上那顆青色的珠子就像野獸的眼瞳,散發著幽冷的光火。

他反手握住劍柄,將它一點點抽了出來。

這把劍的劍身是完全的透明,就如冰雕砌而成,周身環繞著青綠色的火焰。這飄蕩的火焰在出鞘的一剎那就迅速地環繞住了他的整條手臂,將他的瞳孔映照成相同的顏色。

他彷彿再度回到了十七歲的那個夜裡。

整整一年半,他在這劍廬中不眠不休,好幾次都快要昏倒在爐火變遷,就是為了這一刻。

如冰一般剔透的短劍浮在稀薄的火焰中,劍身上的銘文還未刻下,而那隱約的邪性就已經透了出來。他長長地撥出一口濁氣,將寫著鑄劍人姓名與生辰的白絹送進青綠色的爐火裡。

只要這張白絹能夠被燒著,就代表著契約的締結。他和這把劍締結下的契約,他們將永遠都無法被分開。

他其實一點都不想這樣做。但這是他的命,也是他的罪,是他永生無法掙脫的詛咒。

白絹很快就被燒著成灰,他閉上眼睛。和他想得一模一樣,這把劍註定就是要屬於他的。

在大盛的火光中,他不顧一切地伸手去取那把劍,而看著手背上的肌膚被環繞著劍刃的火焰燒得焦黑,他竟然笑起來。

“穆公子。”

琅雪的嗓音陰冷而柔滑,他身形一晃,就到了他的面前,想要在劍出鞘以前掐死他。

穆離鴉本能地抬手用劍去格擋,然後順勢刺了出去。

“你還能撐多久呢?”

劍身長不過尺語,可這青色的火焰卻足足延伸出了一倍。琅雪想要往後躲,可是已經再來不及,劍火貼著他的脖子滑過去,被削斷的發絲無聲地飄落,而深紅的血液順著劍鋒滴落。

琅雪不甚在意地摸著那道淺淺的傷痕,將染了血的指尖送進嘴裡,一點點舔舐幹淨,“畢竟這把劍一旦出鞘,就是在燃燒你那所剩不多的壽數啊。”

穆家鑄造的每一把劍都不是凡塵俗物,比方說薛止手中那把劍,看似平淡無奇,卻是用地獄裡招出來的惡鬼做劍魂,極兇極惡,戾氣之重非一般人能夠承載。

再比方他手中這把,他要作為繼承人從穆弈煊手中接過穆家就必須證明自己,這是他正兒八經鑄出的第一把劍,也是最後一把。

當穆家覆滅以後,他親手封閉了劍廬和那供奉著自己父輩祖輩心血的劍祠,唯獨留下了自己親手所鑄的這把劍,踏上了複仇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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