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他的其他血親一般,他不是個一個擅長用劍的人,他所會的全部就薛止手把手教會他的那三招,這也是他為什麼偏偏選中了這把劍的緣故。
它邪性而強大,因為它不僅需要劍魂,更需要吞噬他人命數。他每一次使用它,都是在透支自己往後的壽數。
所以它這般銳利,這般所向披靡,哪怕是在他這種對使劍一竅不通的人手中,也能下斬龍脈上退強敵。
“看樣子,你是不想要你這條命了。”
作者有話說
論為什麼薛止不喜歡看他用這把劍。
在踏進這座塔的一瞬間,薛止就感受到了某種非同尋常的氣息正在召喚著他。
越往上這樣的感覺就越為強烈,他甚至不得不咬緊牙關才能勉強抵抗這樣的誘惑,不讓身邊人看出端倪。
直到上到頂層,看見那被死去的僧人抱在懷裡鏡子,他霎時明白過來,是這東西在呼喚他,呼喚著他快些過來。
一眼,他只看了這霧濛濛的鏡面一眼就覺得魂魄都要被吸進去,再難以挪開視線:起初他看見鏡子裡倒映出自己身後的景物,站在他所處位置的那個人卻不是他,而是位面容英俊、神色深沉冷淡的玄甲武將。他愣在原地,因為這個不是別人,正是他曾在狐尾殘存記憶中見過的那位開國帝王。
金碧輝煌的宮殿,幽暗的燭火在陰冷的風中微微搖曳,而孤獨的帝王身軀傴僂,鬢角透出點點斑白,只有眼神一如既往,堅定而冷肅。
“你來了嗎?”就在燭火將要熄滅的剎那,他開口說話了,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你終於又肯來見我了。”
在這神秘的來客勉強,他甚至沒有用朕來作自稱。
“我從來都沒有不肯來見你。”
薛止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認得這聲音。
“你真的要這樣做嗎?”穆弈煊站在拱頂投下的陰影裡,面容模糊不清,“這不是什麼小事,一旦你決定了,你就再無法反悔。不入輪回,劍毀神滅……“
“你怎麼變得這樣猶豫了?”那蒼老的帝王沉聲打斷了他,“你不應該猶豫,不應該退縮,這是我們早已商定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結局會是怎麼樣,所以你不用再勸了。”
這究竟都是些什麼?他們在說鑄劍的事?
如果真的是鑄劍,那麼為什麼穆弈煊會這般遲疑?他們究竟要用誰的魂魄鑄劍?
薛止本能地想要握住自己的佩劍,可手抬起來卻摸了個空。他找不到自己的佩劍了,他的劍究竟去了什麼地方?
“我們都會死,不同的是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而你還能活很久,一直到那個轉機出現,所以我將一切託付給了你,你不要辜負我的信賴。”
“只有一次也好,我也想試著和所謂的命運抗爭,從那些妖魔邪祟的手中守護我的國土和臣民。”
隨著最後的音節消散於風中,這蕭索的畫面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下著鵝毛大雪的寒冷雪夜。
四周都是連綿的森林,看不見半點人煙,而頭頂是透著暗紅的天空,要人難以想象這究竟通往何處。
但就是在這般惡劣的天氣中,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在風雪中向著遙遠的天幕盡頭跋涉,一步都不曾停下。
“哥哥,等等我。”矮的那個好幾次都要無法跟上前面那人的步伐,“等等我,等等我……我快要跟不上你了。”
他無助地喊著,終於前面那個人停下腳步不再前行,好似在等待他自己追上來。
在這個高個子少年停下的一剎那,薛止感到自己的心髒受到了某種難以言喻的沖擊。
那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因為離得太遠,而雪又下得太大,他無法看清那高個子少年被隱藏在鬥篷之下的面容,只能隱約看見露出了的下頜線條。
“……”高個子少年開口說話了,“……”
明明什麼都沒聽到,薛止只覺得自己殘缺不全的魂魄如同沸騰一般,劇烈地灼痛起來。
他到底失去了什麼?他又到底要去追尋什麼東西?為什麼只是看著這神秘的少年說話,他心中那份不完整的殘缺感就越發強烈?
天與地只剩下初生的茫然與黑暗,靜得連呼吸聲都無比嘈雜。
“好奇你看到的東西?”
再度聽到有人說話,他猛地回過頭。
這回來的是個穿雪白僧衣的僧人。他五官清俊瘦削,看得出來已經不太年輕了,眼角嘴角都滿是細紋,只有那眼神清得如同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潭,讓人看一眼心頭的焦躁就漸漸平息下來。
“那面鏡子,到底是什麼?”
薛止一點點找回了自控能力,向著這莫名令他感覺熟悉的僧人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