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寄用手摸了摸他的背,能感覺到一點潮汗,應該是藥效已經起來。
他有些力竭,口罩戴得他喘不過氣,本來還想給餘田生換身幹淨衣服也只能作罷,歪在椅子上平複心跳,時間過得快慢都不再清晰。
但終究是睡不好,天剛矇矇亮,謝寄突然驚醒,先去床邊摸餘田生的額頭,高燒退了,出了很多汗,頭發都濕了。
他松一口氣,再沒有睡意,起身去廚房開火。
他會做的東西不多,面條或者粥都沒什麼難度,況且正是餘田生現在需要的。
本來想煮青菜瘦肉粥,最後因為剁不動肉沫只煮了青菜粥,謝寄在心裡同情餘田生得不到同等的照顧。
餘田生在太陽高升時醒來,猶如做了一場奔波不定的夢,昨天的痠痛只剩下酸,頭腦好歹恢複了清明。
他一骨碌坐起來,才發現身上壓著兩床被子,難怪熱出一身汗,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這被子是謝寄的,也就是說小鬼一晚沒睡?
餘田生飛快下床出來,果然一眼看到仰靠在沙發上的謝寄,他戴著口罩,身上穿得倒是夠厚,但這個姿勢無論如何都不算舒服。
他走過去推他,謝寄很快張開眼,但只是看了一眼又皺眉閉上了,氣息低弱地問他好些了沒有。
“好了,出一身汗現在覺得輕松多了。”餘田生倒是沒有誇張,又問謝寄,“你昨晚沒睡嗎?被子都給我蓋了。”
謝寄歪過頭看院子外,微微眯眼:“幾點了?”
“十點多吧。”餘田生還站著,心裡又酸又軟,“我沒事了,你回房間睡會,我把被子給你拿過去。”
謝寄確實覺得累,希望不是傳染感冒,否則又會麻煩無窮。
他沒反對,起身時身體有點打晃,被餘田生撈著胳膊扶了一把。
餘田生把被子拿過來,考慮到是自己蓋過的,又三兩下把被罩拆掉,只留被芯給謝寄蓋上。
謝寄無聲無息,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睡著,餘田生看了一會兒,確定他呼吸沒有異常才輕手輕腳退出房間。
餘田生是從他房間裡撕開的藥品水盆毛巾以及廚房灶臺上已經冷掉的粥拼湊出謝寄為他做的一切,也依稀想起來小鬼抱著他給他喂藥時的情景,感動之餘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自在。
好在餘田生恢複快,謝寄也沒有被傳染,他們順利過了一個還算祥和的除夕。
春晚進行到一半時,謝寄收到徐寒芳發來的轉賬資訊,說是給他的過年紅包,數額大到讓他懷疑她是試圖用這筆錢磨平過去十八年的痕跡。
謝寄沒有回複徐寒芳,但她轉的錢他順手點了拒收。
他沒有忘記他們之間的交易,不代表他願意接受她自以為是的補償。
春節冷清靜謐,謝寄一向如此,餘田生的電話資訊倒是很多,他什麼都沒說,但謝寄看得出來他已經在摩拳擦掌等待入職新工作。
開學前兩天下了一場雨,當天卻晴空萬裡,謝寄生平第一次踏入校門,來送他的除了餘田生還有陳光明。
入學的事一直是陳光明操作,溫校長也是他的人脈,他來送謝寄理由充足,並且一見面就遞給他一個超大紅包。
“開學快樂,這紅包是給你買學習資料的,以後考上清北記得請我喝喜酒。”
陳光明暴發戶般的豪爽讓謝寄無從招架,只把紅包轉手交給餘田生,他不喜歡他們交往過從,但也無能為力。
高一四班,謝寄被女班主任單獨介紹,講臺下是一張張不甚清晰的臉,他的手在校服褲兜裡攥起來,冷淡道:“謝寄,寄託的寄。”
班主任笑著補充:“謝寄同學寫得一手好字,你們那些寫字像畫符的有機會多向他學習。”
這應該是溫校長善意的說辭,謝寄沒有否認。
他被安排在教室後排靠近窗邊的空位,同桌是個一早就把校服翻到頭頂睡覺的神人,前桌轉過身對他的到來表示好奇。
“你就是謝寄?”她神情挑釁,語氣嘲諷,“我媽把你誇成花了,我也沒看出來像什麼花。”
謝寄不理她,女孩兒又用胳膊撞課桌,挑起眉不悅道:“你聽說過我嗎?秦溫妮,我媽是溫……”
旁邊睡覺的人悶著聲音接道:“你爸媽真會起名字,見一個親一個,花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