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半年不開張,開張應該也吃不了半年吧。”
謝寄眼皮也沒太抬,雖然不想吃,但溫妮把勺子塞給他,他勉強喝了幾勺粥。只能說味道一般般,沒有好到讓他放棄刺他幾句的水平。
他把勺子放下,拿紙擦了擦嘴,溫妮又要說什麼,他苦笑求饒:“真夠了,一直掛點滴不會餓,吃多了反而不舒服。”
對溫妮跟對餘田生,兩幅面孔再分明不過。
餘田生聽到看到也只當自己又聾又啞,默默走過去把謝寄吃剩的東西收起來,溫妮還沒吃完,他不好在旁邊看著,藉口抽煙下了樓。
一支煙剛點上,急診門口那邊進來一輛商務車,下來的人不上熟的面孔,李小姐身穿職業套裝,抱著檔案匆匆往醫院裡去。
餘田生邊抽煙邊苦中作樂地想,這年頭有錢人身體就沒幾個好,掙的錢都給醫院了,反而是他這種人,雖然掙不到大錢,甚至都沒用到自己身上,但也沒白給醫院。
不過有錢還是比沒錢好,起碼蕭睿能給謝寄住高階病房,他餘田生只能開著電動來看他。
餘田生抽完煙也沒急著上樓,一直在花壇邊坐著,沒多久就又看到那位李小姐出來在門口上車走了。
手機在兜裡振動,餘田生拿出來,是溫妮發資訊問他在哪,他回了句正在上樓。
溫妮已經把保溫盒都收拾好了,見餘田生進門,誇張地彙報她好久沒吃到家鄉味道,今天又要胖三斤。
謝寄無情戳破她的表演:“你家跟他家又不是一個地方,怎麼就成了家鄉味道?”
餘田生也笑:“你喜歡就好。”
“喜歡啊。不像某人不識好壞。”溫妮又嗔又笑,“他喝露水,我還是碳水腦。田生哥,說真的,你做的菜比以前我家阿姨都做的好,我好多年沒吃上了。”
最貴不過真誠,餘田生臉都紅了,笑著又說:“哎,我也就只會這些,你不嫌棄,以後想吃什麼提前給我說一聲,我給你做。”
“只給我做,不要考慮他那一份了,讓他嫉妒去。”
他們一唱一和,謝寄無語,幹脆拿手機翻了翻,回複周意他要的檔案已經簽好,又批複了昨天那個電影專案。反正不沖獎項,盡快拍完還能趕寒假或者春節檔。
郵件不看就沒有,一看只會回不完,溫妮提醒也沒有用,只好把他的手機奪過來放到桌子上。
“你是病號,”溫妮不知道心疼多點還是生氣多點,“這麼忙,要不要讓蕭睿過來看著你?”
“可別麻煩他。”
謝寄躺下來,這一閉眼再醒時天都黑了,他有些不適應,沒料到這一覺能睡這麼久。
溫妮不在病房,他又看到餘田生兩手交握在床邊低頭坐著,不知道是打瞌睡還是在走神。
病房沒開燈,光線有點暗,謝寄眯了眯眼,確定在餘田生的頭發裡看到少許白發。
其實他自己也有,手術後頭一年就發現了,一開始只有幾根,後來又多了些,好在他發量多,不仔細還看不到。
原來都已經到了白發的年紀,謝寄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消化這件事。
都老了還要恨嗎?都這麼可恨,又為什麼還是想見?
真是矛盾。
謝寄收回視線,腦袋在枕頭上摩挲出一點細微的聲音,竟彷彿震耳欲聾,他猝然轉頭,餘田生果然抬起臉在看他。
茫然,意外,欣喜一閃而過,轉而變成假惺惺的關心,以及多看一眼都煩躁的討好。
“你醒了?”餘田生問。
“我不該醒嗎?”謝寄在心裡答,但回答餘田生的只有冷淡的一句“嗯”。
“餓不餓?我下午把粥熬上了,餓的話我現在回去拿,十幾分鐘就能到。”
謝寄感覺不到餓,也不耐煩看他這幅好脾氣的樣子,重又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