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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司芃問道:“醫生怎麼說?”

<101nove.t,顱底淤血不多,顱內感染完全控制住了。”說著說著,孫瑩瑩眼圈又紅了,“算他命大。就是要在床上躺三個月才能徹底恢複,以後也不能當健身教練了。”

司芃握著蔡昆的手說:“對不住,蔡昆。”

孫瑩瑩說:“司芃,跟你有什麼關系,是麥子不顧往日的感情,是蔡成虎那個混蛋,那些姓蔡的,當年欺負蔡昆爸爸還不夠,……,竟然下這樣的狠手。”

蔡昆卻把司芃的手握得更緊,張開嘴,吐出含糊的幾個字:“最壞的日子都過去了。”孫瑩瑩是個話癆,心裡越慌話越多,早把司芃的真實身份告訴他了。

司芃莞爾一笑,是啊,最壞的日子都過去了。

淩彥齊辦完出院手續,想去找司芃,接到三舅媽吳碧紅的電話,未說話便連聲嘆氣,他問:“舅媽,怎麼啦?”

吳碧紅讓他看看盧聿菡是不是還在醫院裡守著凱文。她不敢來,怕一來就和女兒吵架;怕被老公知道,女兒又要挨耳光;更怕被盧家所有人知道,女兒對一個不著調的男人痴迷,死不悔改。

淩彥齊轉道,先去看凱文。輕輕推開病房門,看見病床前坐了一個穿病號服懷抱嬰兒的女人。他想起急診室外那個臨盆的年輕孕婦,擱在門把手上的手鬆開,腿不再邁進去。她在,盧聿菡就不應該在。

那聿菡在那兒?淩彥齊站在空蕩蕩的走廊裡兩頭望望,朝右邊的安全出口走去。走近了,便聽見啜泣聲。門留了縫隙,他偏頭一瞅,盧聿菡背對自己跪坐在地上,手揪著欄杆,臉埋在胳膊彎裡。這“嗯嗯嚶嚶”的哭泣聲,便是她胳膊彎裡傳出來。聽著要斷,續口氣又接上了調,好似哭不到盡頭。

哎,淩彥齊聽得心裡難受,懂情的人自然聽得出,這是一首哀悼曲。他曾對盧聿菡有過不滿,因為她交了陳潔這樣的朋友,還說盡好話讓盧思薇安排他們相親。可誰在愛情中沒有私心,沒有算計。她對凱文和陳潔的感情心知肚明,人欺騙她,她將計就計騙了自己。

淩彥齊把門拉開一點,才留意到盧聿菡的右邊還蹲了一個人,是陳志豪。他靠著欄杆坐下,陪著盧聿菡,無聲地流淚。

怪不得最近都不和他聯系,淩彥齊心道。原來陳志豪並不是因為錢,才去盯凱文的梢。這世界上有許多的愛,都放錯了物件,得不到回應。能陪著哭一場也好。他給陳志豪發微信:“看好她。”然後轉身離開。

由別人想到自己,他能擁有司芃,已經太過幸運。

凱文做了手術——腰椎骨折切開複位內固定術,只能採取俯臥體位。因為麻醉的關系,他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夢中聽到他媽和三個姐姐閉著眼睛哭,好像他死了,她們在哭喪。他說,我沒死啊。誰也沒聽到,他想去撐開她們的眼皮,讓她們好好看看他,結果發現他漂浮在半空,真的是個鬼。

他在夢裡,還能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就是醒不過來。他想掙紮,身體每個關節都像被人灌了鉛,根本動不了。與這幽靈搏鬥一個世紀之久,他才把自己從這夢中拽出來。睜開眼後發現自己趴在枕頭上,轉動腦袋看看,還好,是醫院。

“凱文,你醒了?疼嗎?”

頭偏向左側,眼睛朝下望,趙琳宣坐在那兒,懷裡裹著一床小薄被。他愣住,知道那裡是個孩子。

趙琳宣朝他微笑:“前天生的,是個兒子。”

凱文出車禍當天,她羊水破了,送去産室待著,幾個小時過去,一點宮縮的跡象都沒有。到第二天,醫生怕羊水越漏越少,便打了催産素。八個小時後,她生下一個五斤六兩的小男孩。母子平安。凱文媽卸下緊繃的心神,當場就暈倒。臨倒前還不忘提醒大女兒,趕緊去拜菩薩還願。

趙琳宣把孩子放到枕邊。凱文的手指猶豫著伸出去,碰了碰那張又紅又皺的小臉蛋。孩子像是感受到騷擾,眉頭皺得更深。他扯開嘴笑一聲,意識到胸膛一下的身軀,毫無知覺。

“我癱了?”凱文顫抖著發問。

“沒有。你做了手術,麻藥還沒過呢,你現在感覺不到,等會就疼了。”

只要不癱就好,凱文鬆口氣,這才仔細看趙琳宣兩眼,她的頭發散亂,麵皮浮腫。他有些難過,他只想著自己遭的罪,卻不想想,這個女孩子也剛遭完罪。

“不是才35周,怎麼這麼快就生了?剖的,還是順的?疼嗎?”

“順的,中間疼得都昏過去了。”趙琳宣哽咽,想哭,“你記得我的孕周?”

她的媽媽從洗手間洗完奶瓶出來,看到這幕,生氣又心疼:“剛生完孩子,怎能這樣哭?凱文你已經看過了,我扶著你,快回去休息。凱文也需要靜養。”

趙琳宣依依不捨地起身,凱文突然伸手拽住抱被一角。這個跟他談了二十天戀愛的小女孩,要到春節才二十歲,這會還沒結婚,就已經當了媽。

大難不死,再醒來恍若隔世,凱文一點不想打聽陳潔和彭嘉卉的事。了了,一切了了。他只想珍惜這條爛命,珍惜這個因他而來到世上的小命,還有被他深切傷害過,仍願意為他流淚的女孩。

時隔多年,彭光輝重回小樓。淩彥齊早早把他的衣物挪出,搬去司芃那間房。

姑婆木訥寡言,只肯在廚房裡幹活。司芃對彭光輝,也沒法做到心無芥蒂。回小樓後,她便一直呆在院子裡。

淩彥齊在走廊裡晃蕩兩圈,還是走進主臥,去和彭光輝聊聊天。做女兒的司芃有底氣不理父親,他這個做女婿的,可沒有底氣不理外父。

畢竟幾個月前,他可是以男朋友的身份,陪著陳潔去看望他。無論如何,這點是要說明的,他和陳潔沒有實質上的戀人關系、夫妻關系。他對司芃,是一心一意的。

彭光輝聽他正經地表態,心裡好笑。這孩子斯文和氣,挺優秀的,但也只是優秀,做事的野心和霸氣,匹配不上他的地位。可他站到窗前,看到司芃,想起郭蘭因,想起他的外父,又不這麼想了。

蘭因被抓回去,他也跑去吉隆坡,連郭家的門都登不進去。當全天下都反對他們談戀愛,年輕人從不缺熱血與孤勇。

他跪在那棟白色別墅的莊園外,不見到他心愛的女人就不肯走。

那天下午先是烈日,等他快要烤焦了,暴雨就來了。從未有過的一場暴雨。

郭蘭因掙脫掉家人的拉拽,奔出那棟白色別墅,奔向莊園門口的他。大雨磅礴,澆濕眼前的世界。她拉起他就跑。他本來想隨著郭蘭因走,可看見郭義謙出來,便跪在地上不動。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