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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嘉卉的小名當然是小花啊。阿婆大概是很喜歡花,在院子裡種了很多花不說,把自己的外孫女和貓咪也叫做花。這棵玉蘭樹,我以為是阿婆種的,不是,是司芃種的。玉蘭花潔白高貴、象徵永不背叛的愛情。她那時不過十五六歲,好不容易找到這麼一種花,暗含她們三人的名字,和她們對感情的全部要求,想要它在院子裡年複一年地開花,”淩彥齊停頓兩秒,把心口噴湧而來的情緒嚥下去,低聲把話說完,“長長久久地陪伴。”

郭義謙閉上雙眼:“小混蛋把她外婆和媽媽埋在這顆玉蘭樹下。”

“是我猜的。我不知道阿婆去世前和她說了什麼,讓她做出不下葬的決定,但是爺爺,你要是真的清楚你心愛的女人是什麼個性,她養出來的孩子又會是什麼個性,你就該明白,她的骨灰,你得親自回去取。”

“嘉卉不帶回來?”

“我問過她好多遍,有沒有東西要帶走,她都搖頭。”

“小樓會拆嗎?”

“當然會。”也許不會,但管他呢,先把這老頭哄回去再說。

郭義謙低頭盯著照片裡的司玉秀看,手指反複摩挲照片的邊角,淩彥齊靠近一點問:“爺爺,要不要趁拆之前,回去看一眼?”

“嘉卉讓你來的?”

“不是。”

“她跟你在一起,從來沒有提過她的身份?”

“有一次我逼問,她都沒說。”

“後來她有跟你說過,為什麼改姓司嗎?”不喜歡姓彭,理應改姓郭,非要改成外婆家的姓,就是連他都不想認。

郭義謙想,她對他的隔閡、排斥,究竟是來源於這二十三年祖孫從未見面的生疏,還是來自於司玉秀的傳承。

“沒有。也許她已經習慣了司芃的身份。”淩彥齊說,“這些年她真的受了不少苦,爺爺沒必要和一個小孩爭輸贏。之前你希望我把她帶來你身邊,但仔細想想,其實我應該把你帶去她的身邊。回去一趟吧,把她們一起接回來。”

“把她們一起接回來”這幾個字一下就撥動心絃,人老了,經不住突如其來的悸動,郭義謙緩緩靠向床頭:“嘉卉,她會真心願意接納我嗎?”

“大名鼎鼎的郭義謙親自去接她,她還想怎樣擺譜?”淩彥齊輕聲說道,“她並不計較個人得失。在你這兒能拿到多少遺産,她也無所謂。你對她阿婆和媽媽的態度,決定了她對你的態度。”

郭義謙雙手疊在上腹部,他在思考。眼鏡從鼻樑上滑落,懶得扶了,就讓鏡框卡在鬆弛的臉頰之上。眼睛不再透過鏡片找尋人物目標,而是直接往上瞅,像個看遍世事後,連心思都變得單純直白的老人。

“你喜歡她什麼,在不知道她是我外孫女之前?男女之間的那點荷爾蒙,扛不住事的。”

淩彥齊怔住一會才說:“如果只是那點激素在作祟,我今天不會來找你。何苦給自己找事做?喜歡她什麼,我很難說得具體又全面。哪怕知道有些是缺點,將來會為這些生氣吵架,但也沒辦法把一個人割裂來看。要麼全部喜歡,要麼全部不喜歡。”

年輕氣盛。郭義謙笑著搖頭:“去找醫生來。”

到中午,淩彥齊便推著他登上私人飛機,一名醫生兩名護士隨行。

四個小時後飛機落地s市國際機場,貴賓通道出來,一輛加長版的凱迪拉克把一行人接去小樓。

餘暉只殘留在天際線,車子駛在高速公路上,銀灰色的雲一團團逼近,又一團團遠去。待到晚霞徹底不見,雲便成了濃重的灰黑色,悄然覆蓋大地。

陳雨菲放學後跑來小樓找司芃,兩人在院子裡逗著小花玩。徐瑞德從客廳裡走出來:“小姐,老爺馬上就到了。”

司芃頭皮發麻,慢悠悠站起來:“他過來做什麼?”她開啟院子裡的水龍頭,用冷水一遍一遍地洗手。客廳吊趟門拉開,盧奶奶和彭光輝同時出來。

盧奶奶面帶喜色:“阿德,快到了吧。你要早點說啊,我好去買菜,燒幾個老爺愛吃的……。”

“老爺說,你年紀也大了,不麻煩你啦。”

陳雨菲好像知道有大人物要來,背起書包:“阿姨,我走了。”

“路上小心點。”司芃不留她,她怕等會所有人都沒心思照顧她。

慢騰騰把手上的水擦幹,她隨他們站在院門口等待。彭光輝看她站在最左邊,半邊身子都被院牆遮住,想把她扯過去,司芃擺手:“站這兒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