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084

淩彥齊想,幹脆都說了。

“我就是這麼想的,因為我沒法信任一個不留戀任何人任何事的人。你教人跳操,是因為你已經在想離開後的生計;你那麼懶散,卻天天陪我瘋玩到午夜;你還跑去書店,不看書也陪我坐上好幾個小時。司芃,你要問我這段時間你乖不乖?當然乖了。乖到那種本性溫柔體貼的女孩都沒你懂我的心思和慾望。不管要什麼,你都滿足我。你的心裡裝了一個計時器,滴答滴答的數著日子。現在姑婆的腿好了,你便開始倒計時。”

“總要散的,淩彥齊。我只是想趁熱情還沒消退時走,彼此還能留點好印象。”正好風吹過,司芃的話,也像是要散在這風裡。

“熱情?我們之間,僅僅是熱情嗎?”

“就算除了熱情,還有別的什麼東西好了,激情?愛情?那又怎樣?這世上很難有什麼情經得起磨難。更何況,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誰和我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淩彥齊突然拔高聲音。

司芃不再說話,平靜地坐在街邊長椅上,風從街口吹進來,吹得頭發亂糟糟地蓋著半張臉。她牙齒相抵,咬住吸管,去唆杯底的珍珠丸子。

還是那個孤獨的少女。和他交往,也不能改變這抹底色。淩彥齊的神情又頹喪下來,背靠那顆大大的榕樹。“我是一個在感情上很不值得依靠的人,對不對?”

“跟你沒關系。我不會在任何人身上追求依靠這兩個字,就連我自己,也挺不可靠的。”

咀嚼“可靠”二字,口舌間全是苦澀。淩彥齊開口問:“難道你對人性,從來就沒有過奢望?”

“有過。”沉默一會,司芃才說,“覺得你會愛我。”

“會愛我?我都說了是奢望,你還只敢到這個層次?你知道我的奢望嗎?我奢望每天早上的咖啡能端進臥房,奢望醒來就可以親吻你,奢望和你環球旅行,奢望在璀璨的星空下做愛,還奢望與你生兒育女,一起白頭,……”

“別說了。”司芃弓著背,手肘撐在大腿上,頭已垂下。“淩彥齊,我和你不一樣,我不靠奢望過日子。”

淩彥齊蹲在司芃跟前,捧起她的臉看,她的眼圈已紅了,還在躲避他的目光。“要是我們兩個人都這麼奢望,它會變成現實的。你不要那麼抗拒我的安排。”

司芃想搖頭,奈何臉被他的手掌箍得死死的。她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說:“在新加坡等著你去訂婚的那個人,不比我更合適嗎?”

“你就這麼樂意我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不是樂意,是必然。”她的阿婆樂意嗎?她的媽媽樂意嗎?一個無家可歸,倚身於愛情。一個奮力反抗,埋葬於愛情。她不要樂意,她要看到事情發展的必然性。

“你還沒有聽我說完,我最大的奢望,便是下個星期去到新加坡,發現那位變成了你,我何止會興高采烈地參加訂婚宴。我恨不得馬上就去ro婚姻註冊局)與你註冊結婚。”

每個字都讓她的心在抖動。司芃回想起在阿婆照片裡看到過的那座橡膠林裡的白色莊園,媽媽說那是她小時候住過的家。如果她還能回去,是不是今天淩彥齊可以不和別人結婚?

司芃忍著哭,忍著拍下心裡翻滾的波浪,將他的手從臉上拽下:“對不起,我無能為力。”

即便她愛淩彥齊,她也不會跑去他們面前,求他們施捨愛與金錢。

“司芃,我只是迫於壓力,不得已和她結婚,但我並不愛她。對那個人,談不上很瞭解,但真的不值得你對她有任何負罪感。”

“那你對她有沒有負罪感?”

“沒有。我已經和她攤牌。八月份去看她爸爸,回來的路上就達成了共識。我們只是生意上的合作關系。兩邊的家族企業都需要對方的資源。”

“我們也是生意關系,另一種。”

“我用錢買你的身體和感情?司芃,你是能買到的嗎?這樣的話,我買你一生就好了,何苦現在還來求你。”淩彥齊笑了,手指輕輕覆上她的手腕。上面的紋身全被洗掉,留了幾條細短的疤痕,要撫摸才能感覺得到,“有時候我們是生氣了,有時候是吃醋了,有時候就是開玩笑,才會那樣子說。語言不是每時每刻都反應我們的內心。貧窮還是富裕,只是我們的某個不同之處,只依靠它,我們走不到今天。”

他起身坐在她身側:“我們的真實關系是馴養。”

“你馴養了我?”

“是相互馴養。”

司芃聽了,無奈地笑。誰不想一直呆在這個溫柔多情的男人身邊。

“我一直都清楚,你不打算呆在我身邊的原因。我既沒有勇氣,拒絕這樁婚姻,把你帶到我媽面前,說我想娶的人是你,也沒有勇氣逃離,帶著你遠走高飛。司芃,你失望嗎?你眼前的這個男人,看上去要什麼有什麼,卻連你的一點點奢望,都滿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