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裡對我不好。”
“我心裡知道。”
就這樣瞎玩,也不全是開心,有時候在舞池裡扭著扭著就覺得憂傷。再加上夜夜晚歸,偶爾還不歸,總會吵到盧奶奶。編藉口,編到讓她以為是在哄昔日的阿婆。五年了,以為走了很遠,結果還在原點,還在為男人著迷到如此地步,讓她洩氣。
懶勁一來,司芃便不想這樣夜夜尋歡,白天又曬,更是不願離開小樓。
淩彥齊更不願意離開她。
他再無心思應付彭嘉卉。兩人保持著一個星期見一次面的頻率。吃個飯,隨便聊幾句最近發生的事,看電影聽歌劇打網球等一應正常的交友活動,能免都免。
他自覺,既然把話都說開了,也沒必要在兩人獨處時還保持紳士禮儀。
最親密的也不過是八月份盧思薇的生日宴上,彭嘉卉挽著他的胳膊,他正式把她介紹給在場的家庭成員,以及商業上的合作夥伴。她在那種場合展現出來的優雅大方,比他要矚目。所有人都說,盧主席有眼光。潛臺詞是——誰都知道不是他挑的。
一位平常不怎麼來往的表舅語重心長地說:“彥齊啊,這女朋友不是挺好的,模樣身材、能力家世,樣樣不錯,還要出去尋歡作樂?要收心了。”
淩彥齊當面只淺笑:“謝謝表舅關心。”心裡卻說,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收心,好吧。
彭嘉卉的表現真是裡裡外外的好。淩彥齊說她有心計去捕獲外公的心,她也不生氣,只說:“彥齊,你誤會我了。”又搖頭,“算了,相互不瞭解才是這個世界本來的樣子。”
之後,便再也不提那天的事。但她終於記起她還有個父親叫彭光輝,說:“彥齊,你要有時間,和我去見見我爸吧。”
她要不提,淩彥齊都以為,這位原曼達董事長是被她活埋了。
那個上午彭嘉卉開車,駛出s市,一直往d市東邊的鹿原山開,開到山腰才停下來。淩彥齊下車一看,此處遠離塵囂。
“這兒有家療養院,我爸在這裡靜養。”往裡頭走,看見一棟三層小樓,外牆爬滿常青藤。彭嘉卉停下,指了指:“就這兒,進去吧。”
正門入口是一條窄而長的玄關,透過它才到客廳。客廳裡有女傭在打掃,聽到腳步聲:“喲,小姐來了。”
三樓的一間臥房裡,淩彥齊見到彭光輝,第一印象還挺意外。幾年前他在電視上見過他,儒雅的中年富商模樣。此刻穿一身暗灰色的睡袍,半躺在床上看書,骨瘦如柴,兩個鼻孔都插著氧氣管。床邊還立著24小時醫療監護裝置。
“爸,我來看你了。”語氣冰冷。到了這裡的彭嘉卉,終於卸下那副甜美的外貌。她把淩彥齊拉過去,“這是彥齊,我之前電話裡和你聊過。”
彭光輝坐直,伸出手和淩彥齊握手:“你好。”
“彭叔叔好。”
“媽媽是盧思薇?為何還姓淩?”
“改名字很麻煩,我不太樂意改。我媽也覺得,不姓盧,做起事來還方便些。”
彭光輝看他身後的彭嘉卉一眼,哼哼笑:“有人倒是很喜歡改名字,身份換來換去的。”
淩彥齊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想你已日薄西山,又惹人嫌棄,彭嘉卉這個名字,自是沒有郭嘉卉來得好。
他沒什麼和彭光輝聊的,彭嘉卉也沒什麼和父親聊的。呆不到二十分鐘,兩人便離去。
淩彥齊想,估計以後都不會見面了。車子在山路上盤旋,他看車窗外,層巒疊嶂,景色是好。只是離市區遠了點,萬一要醫療救治,一時間也送不下去。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狠心絕情,那都是遺傳。
“我們給他配了醫療團隊,能保證他日常的看護需求,萬一真有緊急狀況發生,會有直升機從那邊過來。我不可能天天來看他,但是該做的我都會做。”彭嘉卉指了指不遠處山谷中的一塊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