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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偏偏到今天,連旁人都看得如此透徹——說他對她不是真的,當事人還會不知?這個挺立又落寞的背影,給了淩彥齊一部分答案。另一部分答案,也許在“二叔出獄”的傳聞那裡。

她和他一樣,都無法自由地呼吸,自由地選擇想要什麼樣的愛情和生活。

彭嘉卉只在窗前落寞一分鐘,轉身走開,過會又在長廊出現,手裡還拎著東西。她朝淩彥齊住的西樓過來了。靜寂的深夜,高跟鞋踩過木地板的聲音異常清晰。淩彥齊聽著這腳步聲,從樓下到臺階,一點點靠近他房門,陡然停住了。

沒有敲門也沒有按門鈴。半分鐘後,這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再響起。她去到隔壁,敲盧聿菡的房門。兩個女人短暫的交談,高跟鞋又回來了。

門鈴聲響起。淩彥齊開啟門,彭嘉卉沖他一笑,還是那樣明亮動人。他側身讓人進來。她在門口躊躇那麼久,肯定還有話要說。

彭嘉卉晃晃手中袋子:“你和聿菡走得早,我都忘記給你們回禮。明天一大早,你們又要回去上班、見客戶。只好現在打擾,送過來。”

“多謝。”淩彥齊接過袋子,開啟禮盒,是一條真絲幾何印花領帶。倒真用得上,彭嘉卉的眼光,比他自個去挑,還要好。

“那其他人呢,你回送什麼了?”

“天鵝款的水晶胸針,或坦桑石的小耳墜。”彭嘉卉坐到單人沙發裡,“正好我前段時間,和一家做天然水晶的珠寶商有合作,反正商務送禮也多嘛,便訂制了一批。”

做人優雅得體,又相當有生意頭腦。

淩彥齊端杯水過去:“看你都忙一整晚了。”

“多謝。”彭嘉卉接過,“搞派對最累人了,倒不是要做很多活,而是心思累。真是不知怎麼會有人——我沒有貶義,特別中意去搞這些事情,大概也是天生就願意和人交際應酬。”她望向淩彥齊,“你還好吧。”

“好啊。”淩彥齊心想,再累也沒你累。

“多謝你,送我這麼好的生日禮物,還一直留下來陪著我。”彭嘉卉偏著頭,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的指尖捏在一起,“其實我有小許的擔心,擔心你半途就離開,多少會有點沒面子。”

她難得露出小女兒的姿態,一半是吐露心境的不自然,一半是還好你在的小僥幸。說得淩彥齊都有點不好意思:“我說過會陪你過生日。我只是,”他坐在床沿,將領帶扯松,“有點懶散,不怎麼喜歡應付這些事情罷了。”

彭嘉卉點頭:“我知道,你是個要自由的人。”她嘴角噙笑,靠在沙發背上,望著窗外,那個剛才還精緻旖旎的派對現場,如今只剩彩燈閃爍和靜寂湖面。

“其實誰都想要自由,大多數人想的是財務自由。不缺錢的,也不過是要花天酒地、胡作非為的自由。”

說得淩彥齊心底一顫,突然間覺得,如果不是被盧思薇安排著相見,他和她就算發展不成戀人,也該是能暢談的知己。

“本來我今天有那麼點——做壯士的打算,以為你會請很多人,不止是家裡人,還有世交,發小,再是姐妹,生意夥伴,七七八八的,起碼也得五十六號人吧。”淩彥齊說,“沒想只有十來個人。”

“我去美國念書後,跟以前的同學、朋友都很少接觸了。家裡人?除了照看爸爸,還有蓮姨,其他親戚也不怎麼來往。”

“為什麼?”

也許周遭太過安靜,彭嘉卉的聲音突然變輕了:“那幾年家裡發生太多事了,所以,算是變了一個人吧。”

淩彥齊靜靜等待著她的訴說。彭嘉卉卻問了另外一件事:“姑婆身體怎樣?”

“撐著柺杖,能走一陣子了。”

“有時間你陪我去看看她。那棟小樓,好多年都沒回去了。”

“你在小樓長大的?”

“是啊。當時我爸媽都在國外,我是外婆一人看大的。”彭嘉卉不停翻轉交叉兩隻手,“她對我真是好好,什麼都依著我。直到上小學,我爸媽從新加坡回國,在d市開了間製鞋廠,也算是曼達的前身。”

這是彭嘉卉第一次和淩彥齊聊起她逝去的母親和外婆。

她和他交流卻不看他,只看著窗外,像是發呆又像是神遊:“那時我外婆超開心,想一家總算能團聚。但是我爸忙廠裡的事,住在d市多。我媽呢,又嫌外婆把我帶野了,不是朝她大吼大叫,就是同男孩子打架。還不會念書,連練習本上的班級姓名都不會寫。”

她低聲說:“想不到吧,小時候的我一點也不乖,難怪她會那麼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