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即便看起來再是溫和無害,可那顆心卻是深沉不見底的。
可為什麼李懷瑾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霍令儀想起那日他奮不顧身跳下山坡攬她入懷時的舉動,想著他在洞xue之中低垂著眉眼笑看著她說“那你說,我為什麼救你?”而後是江宅那日,他站在她的身後,幽幽一句“好好想想,你該知道的。”
或許是她想得太過入神——
霍令儀一時也未曾聽到身後傳來的那陣腳步聲,卻是等人走到身後,她才回過神來。她轉身往身後看去,原當是杜若過來了,卻見李懷瑾一身青衣立於她的身後…她面上的神色是未曾遮掩的怔楞,他怎麼會在這?
李懷瑾就站在霍令儀的跟前。
他低垂著一雙眉眼看著霍令儀,眼瞧著她眼中的疑惑,又想著先前她那副出神的模樣便開口問道:“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霍令儀卻是在聽到李懷瑾的聲音後才回過神來,她忙垂下了眼眸,口中是跟著一句:“沒什麼。”她的面容雖然強裝鎮定,彷彿不見絲毫端倪,可心底卻委實是有些慌亂的…她怎麼知道,竟然又會在這遇見他。
偏偏還是在這樣的時候…
霍令儀想著先前心中所想的那些話,心下更是紊亂不已。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等到心下漸平便與人屈膝打了一個禮,口中是跟著一句:“我還有事,就不叨擾大人了。”待這話說完,她便邁了步子卻是要離去。
李懷瑾眼看著她這幅模樣也不曾說話,只是在她路過身邊的時候卻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面容依舊是素日那副模樣,聲音卻還是低沉了幾分:“我是洪水猛獸,見著我就躲?”
霍令儀被他這番舉動弄得一怔,等回過神來便開始掙紮起來。
這還是在寺裡,雖然此處清幽卻也不一定就不會有人過來,若是讓人瞧見,還不知他們該怎麼說道?霍令儀想到這,掙紮的動作便又大了幾分。只是李懷瑾雖然瞧著沒用多少力道,可不管她怎麼掙紮還是掙脫不開。
她洩了力氣,一雙眉眼卻是稍稍抬了幾分,也不知是氣還是羞,就這樣看著他,口中是緊跟著低聲一句:“你鬆手。”
李懷瑾聞言也未曾松開,反而是握著她的手繼續往前走去,話倒是說了一句:“別怕,關山和陸機在外頭,不會有人看見的。”
霍令儀聽得他這一句,先前高懸的心的確是鬆了幾分,只是眼瞧著兩人交握在一道的手,卻還是忍不住折了幾分眉心。
她止了步子不肯在同人往前走,眼看著人,還是擰了眉心說了話:“李懷瑾,你究竟要做什麼?”
她如今是越發看不明白李懷瑾了。
李懷瑾聞言倒是也停下了腳步,他仍舊未曾松開握著霍令儀的手,眉眼卻是低垂了幾分看著她…眼瞧著她面上的峭寒,他那雙丹鳳目卻是泛開了幾分笑:“傻姑娘,這個問題你已經問過了,我也曾回答過你了。”
他這話說完看著霍令儀面上那一閃而過的別扭便又輕輕笑道:“你這麼聰明,怎麼會不明白呢?當日你問我是不是因為顧念你父王的舊情,才幫了你一次又一次。世人皆知我李懷瑾生性薄涼,哪裡會是那種真的顧念舊情的人?好好想想,我為什麼幫你。”
他一面說著,一面是伸手輕輕撫過她的發,口中是跟著一句:“你總會想明白的。”
…
杜若眼瞧著霍令儀,見她背靠著馬車,眉眼低垂、默聲不語,心中的疑惑更甚。自打先前見到郡主,她便總覺得不對勁…只是無論她怎麼問,郡主卻是半句也不肯說。杜若想到這便又輕輕折了一雙眉心,先前在清平寺,郡主究竟見到了什麼人或是遇見了什麼事?這樣的恍惚,她還是頭一回從郡主的面上見到。
霍令儀自然察覺到了杜若面上的疑惑,自然也知曉她心中的擔憂。
只是她現在委實沒有這個心思去解答她的疑問,霍令儀聽著外頭傳來馬車的軲轆聲,不曾言語。她只是低垂著一雙眉眼看著手腕上的痕跡,即便過去了這麼久,她彷彿還是能察覺到那人握著她手腕時的力道,霸道而又強勢…那是她從未見到過的李懷瑾。
她記得他說得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也記得他眼中的笑意,以及他覆在她頭著“你總會想明白的”。
其實她的心中早就有過幾分猜測,她不是傻子,也是曉得幾分男女間的情事的,只是那個人是李懷瑾,那個縱橫捭闔於朝堂之上的李懷瑾,他…怎麼可能會喜歡她?
霍令儀想到這,袖下握著的指根還是忍不住顫了幾分。
馬車已然停下。
杜若看著她仍舊是那副怔楞的模樣,想了想還是開了口:“郡主,到了。”
霍令儀聞言倒是回過了幾分神,她合了閤眼,而後才應了一聲。等她再睜開眼,總算是把那份思緒盡數掩於心底…她由杜若扶著走下馬車,當日那個孟婆子忙迎了過來,等到霍令儀落了地,她一面是打了一禮,口中是緊跟著一句:“郡主,林側妃和三姑娘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李懷瑾低頭看著霍令儀,皺了皺眉:我是洪水猛獸,見著我就躲?
霍令儀:不,你比洪水猛獸還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