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許氏卻樂在其中,就連霍令儀要提出幫忙也不肯,只讓人好生歇息養足精神。
等到了十一月初十,正是霍令儀的生辰,一大清早整個信王府上下便都忙活了起來。許氏一早便去了廚房檢視今日要用的菜餚,就連林老夫人也早早起來,今日請了不少與她一般年紀大的老夫人,自是得由她親自接待,如今時辰還早,可該做得安排卻還是得做起來了。
而王府之中最得空得卻數霍令儀這位正主了,這該做的不該做的事都有人做了,她反倒是閑了下來…如今已過了辰時,霍令儀剛用完早膳,這會便由人扶著往裡屋梳妝打扮起來。
紅玉一面替她穿著衣裳,一面是俏聲說著話:“這衣裳聽說是王妃請了十位繡娘日以繼夜做出來的,瞧這一針一線當真是精緻,只怕今兒個散了宴又該有不少貴女也請人去做這樣一身了。”
往日每回宴會,不拘郡主穿什麼衣裳、梳什麼發髻,就連繪得妝容…只要沒個幾日就能在這燕京城中盛行起來。
霍令儀聞言也只是淡淡笑了笑,不過是些女兒家的心思罷了,沒什麼好談論的…她手撫過袖口上的紋路,跟著是問了回人:“母妃那處可還好?”
紅玉已替人穿扮好了衣裳,這會便扶著她往銅鏡那處坐,口中是笑著答道:“王妃一早便去了廚房,這會估摸著還在廚房那處忙活著呢…”她這話說完是又笑跟著一句:“您原先還擔心王妃應付不來,如今眼瞧著府中這些日子的安排,件件樁樁都是再好不過的了。”
霍令儀聽聞這話,一雙眉眼倒也忍不住泛開幾分笑來…
她原先的確擔心,一怕母妃累著,二怕她久不經手生疏了…如今看來當真是她多心了。母妃雖然已有許多年不曾打理這些,可她說到底也是正經士族門第出身的貴女,即便過去這麼多年,可真要上手起來哪裡有不會的道理?
大抵是前世的結局和舊時日裡的那些光景,霍令儀總覺得母妃性子柔和又素來不愛與人計較,這才由得林氏一個妾氏府裡府外得著臉…
其實如今想來,母妃往日不曾理會這些,想來這其中多多少少還是摻著幾分對祖母的怨恨。她出生名門即便性子再是柔和骨子裡總歸是有幾分傲氣的,祖母這般落她臉面反倒給林氏臉面,母妃自然也不願降了自己的身份去與一個妾氏爭著這些。
可如今祖母和母妃的關系越漸和睦,母妃的性子也是越發開懷了…
紅玉連著喊了人幾聲也不見人說話,便又輕輕喚了人一聲,等人回過神,她才開口問道:“郡主,您在想什麼?”
霍令儀聞言卻只是笑著搖了搖頭,她接過紅玉遞來的簪子對著鏡子插於髻上…等過了好一會,她的眉眼才綻開了一道明豔的笑意,耳聽著外頭的喜鬧聲,口中是跟著一句:“走吧,也差不多時辰了。”
…
約莫等到巳時時分,所請得客人來得也差不多了。
因著霍家男丁稀少的緣故,今兒個男客便皆由許望舒在外院接待,他是英國公府的世子又是翰林院的編修,在這燕京城中的名聲雖比不得柳予安卻也是不差的,何況他與霍家又有著親眷關系…由他在外頭接待男客倒也算得上是合情合理。
至於女客一類便由林老夫人和許氏在花廳接待。
今兒個來得客人雖然不算多,可大多都是沾了一個“親”字或是帶了一個“故”字的,交談起來倒也算得上是十分和諧…只是這其中難免也有些與許氏談不上熟悉的。
這麼多年,信王府上下皆由林氏打點,平日請客會宴也都是林氏出面,反倒是許氏這個正正經經的信王妃從來不曾出過面。
早先外頭都說是這位信王妃損了身子不好見客…
只如今眼看著許氏這幅模樣,哪裡有傳聞中那副病懨懨的樣子?
其實來家中會客的貴婦人都是正正經經士族嫡媳、嫡婦出身,說到底,林氏於她們而言差得當真不是一星半點兒。只是往日信王府門第尊貴,林氏又有林老夫人撐腰,她們自然也都是捧著慣著…可如今見許氏不拘是說話還是待人接物都是一副大方端莊模樣,她們心下自然是對她先生了幾分好感。
何況…
她們眼瞧著許氏與李家那位二夫人一派熟稔的模樣,心下免不得也動了幾迴心思。李家這樣的權貴向來都是受人追捧的,只是李家自來鮮少待客,李家兩位夫人更是鮮少外出會宴…她們便是有心想親近一番卻也極難。
如今看著許氏和李家這位二夫人的關系,她們心中待許氏的感官自然是又高了幾分。
…
霍令儀由杜若扶著往花廳走去,尚未到那處便已聽得一陣歡聲笑語。她停了步子眼望著花廳的方向,口中是問著人:“你先前可打聽清楚了?”
杜若知她所問,聞言便彎著一段脖頸輕聲答道:“都打聽清楚了,柳家那位夫人未曾過來說是身子不適,只遣人送來了賀禮,王妃也未說什麼…”她這話說完是稍稍停頓了一瞬才又跟著一句:“不過柳世子卻還是來了,這會正在外院由表少爺接待著。”
霍令儀聽到柳予安這個名字,眉心還是幾不可聞得皺了一回。
不過她終歸也未再說什麼,只是輕輕應了一聲,跟著便邁了步子繼續往裡頭走去。等她走到花廳的時候瞧見得便是一幅熱鬧景象,雖然許氏還是不善這樣的宴會,可她身份貴重,又有沈攸寧、鄭宜和在一旁幫持著,倒也沒讓這場面冷落下來。
霍令儀瞧著這幅模樣,倒也終於鬆下了那口氣…
她的面上重新掛了一副笑顏,款步朝許氏走去,等到人跟前是先與人打了個禮,口中是跟著喚人一聲:“母妃。”
許氏眼見她過來,一雙眉眼便又忍不住泛開了幾分笑意。她握著霍令儀的手,口中是跟著一句:“你舅母與鄭伯母已念你許久了,還不快與她們請個安?”
“是…”霍令儀眉眼含笑,聞言是又沈攸寧、鄭宜和打了一遭禮,口中也是跟著恭聲一句:“舅母,鄭伯母。”
“快些起來,今兒個你可是小壽星,咱們多等些功夫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