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知道她對柳予安有意思,她也早就知道她會想盡辦法在柳予安面前貶低她…
那張字條,或許就是霍令儀故意丟在那處引她上鈎的,就連周承棠的到來也許都在霍令儀的計劃之中…這一切都是霍令儀在幕後操縱著!
這個女人,怎麼會,怎麼會如此可怕?
霍令德想到這,身子還是忍不住又打了個冷顫。
林老夫人在霍令儀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便也止住了聲,是了,好端端得安平公主怎麼會動手打她?雖說霍令德不過是庶出,可好歹也是她們霍家的人,若是沒個什麼事,安平公主又豈會這般不給他們霍家面子。她低垂著一雙眉眼朝霍令德看去,待見她面色慘白便又擰了一雙眉心,難不成這其中還有別的事不成?
如今安平公主還未醒,她自然要把這一切事務都調查清楚,沒得日後上位者問起來,她卻是什麼也不知情。
她想到這便又看著霍令德厲聲說道:“你還不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一道說來?你為何會在錦鯉池,又為何會和公主起沖突!你個孽畜若是有半點隱瞞,不管是你還是你母親,日後都不必在家中待了!”
霍令德聽聞此話,身子更是一顫,她抬了眼看著林老夫人,見她面上是一片決絕之色。她知曉祖母這是真得動了心思…
她是真得想把她們母女兩人趕出霍家。
霍令德忍不住緊咬了紅唇,她不想離開霍家,這是她待了十三年的地方,王府的庶女比起別府正經的千金小姐還要尊貴幾分。何況要是真離開了霍家,她和母親能去哪裡?林家那處定然是回不去的…她想到這眼見林老夫人又要動怒,忙張了口,終歸是把那張字條的事說了出來:“是我嫉妒長姐,想在柳世子面前貶低長姐,這才鑄成大錯。”
霍令儀聞言卻是皺了皺眉:“那字條我早就扔了,不知怎麼會到了三妹的手中?”
她這話說完是又擰著一雙眉心,而後才又繼續說道:“咱們閨閣裡的姑娘平素哪裡好私下見外男?柳世兄雖說是與我們一道長大,總歸是沾了幾分親故,可他這不曾拜帖、私下請見這樣的事,我卻是萬萬不敢應的。”
她說到這是又稍稍停頓了一瞬,跟著才又繼續說道,聲調卻是低落了幾分:“三妹即便再是討厭我,也不該這般私下去見柳世兄,這若是讓外人瞧見還不知該如何評判我們霍家…公主素來承孔孟之教,倒也怪不得她今日會動這樣大的怒氣了。”
“三妹,這回你是真得做錯了。”
最後這句卻又多了幾分語重心長的嘆息。
林老夫人聞言卻擰了眉心,她終歸是要長不少年歲,自然是在霍令德的話中聽出了另一回味道。她原本以為柳予安不過是路過恰好救了回安平公主,如今看來卻是自己這位好孫女和柳予安碰面的時候被人給撞見了,這才生出這樣的事來!林老夫人想到這心下自是又動了一回怒氣,她不是晏晏這樣的小姑娘,想事情自然也不會如此簡單。
今日霍令德握著這張字條,其中自然有嫉妒晏晏想去貶低晏晏的緣故,可還有一層原因…林老夫人想起先前她說話時對那位柳予安百般維護的樣子,心下哪裡還有不明白的?只怕她這位好孫女早已是情根深種了!
若是旁人且也就罷了,偏偏是這個柳予安…柳、霍兩家素來交好,雖然還未曾下個文書定個日子,可私下兩家卻是各自都有意思。
可如今出了這樣的事…
只怕晏晏和那柳家小子的婚事也只能無疾而終了。
原當這一切都是天公安排,她縱然心中再是有怨卻也說不得什麼,可沒想到這竟是因為她這個好孫女從中作梗才惹出今日這樣的是非來。
這個孽畜…
這個孽畜!
林老夫人的胸脯因為動怒而起伏著,她的手緊緊握著扶手,一雙厲目陰沉得看著底下的霍令德,待又過了一會,她才朝外揚了聲:“來人!”
外頭的人一直都在候著,等聽到這聲,沒過一會玉竹便打了簾子走了進來,她瞧見裡頭這幅陣仗依舊目不斜視,待與人打完一禮便垂眸等著人的安排。
“三姑娘得了重疾,你立刻遣人送去西山的莊子…”林老夫人這話一落見玉竹一副怔然的神色,聲調便又沉了幾分:“你還不去?”
玉竹聞言心下一凜,忙恭聲應道:“是,奴這就去安排。”她這話說完便又朝人恭恭敬敬打了一禮,而後是轉身去外頭準備起來了。
林氏在聽到“重疾”兩字的時候卻是再也忍不住,她強忍著心頭的疼痛朝人爬去,口中是跟著說道:“母親,令德還年幼,西山如此偏僻,她…”
她一面求著饒,一面磕著頭。
霍令儀卻只是有一瞬得怔楞便回過神來,她仍端坐在圈椅上看著底下這對母子…林氏還在磕頭求饒著,而霍令德卻面色慘白沒個生氣跪坐在地上。她握著茶盞用下一口茶,面上沒個什麼變化,心中卻是想著,祖母這回卻是真得動了怒。
“重疾”這樣的藉口——
日後就得看天家是個什麼打算了,若是天家未說什麼,那麼霍令德保不準還能在莊子裡住著,若是天家有個不喜,只怕霍令德的命也就跟著沒了。
…
霍令德當天就被人送去了西山,不顧林氏如何求饒,林老夫人這回卻是鐵了心,另外還發了話“林氏病重不好見外客”,卻是變相得把人軟禁在了府中。而周承棠在申時時分醒過來一回,皇家親自遣來了人把她送回宮中,這樁事不知後頭會是一幅什麼模樣,可今兒個卻總算是結束了。
晚間的時候——
霍令儀和許氏服侍林老夫人歇下便往外頭走去。
今日林老夫人委實動了太多怒氣,偏偏又不知道皇家會有個什麼安排,這一驚一慌之下卻也病倒了。
此時外頭已是星月當空。
許氏一面是握著霍令儀的手往外走去,一面是嘆聲說道:“好好的一個生辰宴,竟然會惹出這麼多事。”她這話說完是又跟著一句:“今兒個信芳抱著公主上來,又被這麼多人瞧見——怕是你和他真的無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