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刻就有伺候的另一個婆子,輕輕地挽起沈瀾的袖子。
手出、臂出,白皙光潔如暖玉,一點疤痕、小痣都沒有。
這是為了讓主顧驗驗貨品是否有瑕疵,看看成色如何。
不錯,胳膊白皙細膩、光潔如新。
劉媽媽笑容愈深。
“綠珠姑娘睄老爺——”
沈瀾微微側身抬頭,只望了一眼,便又低下頭去。分明是含羞帶怯,然則眼神如春日蒲草,絲絲縷縷搖曳於風中,癢得人心猿意馬。
這是為了看眼睛,也是為了勾著主顧叫他買了她。
“綠珠姑娘幾歲——”
“回老爺,綠珠恰逢及笄之年。”沈瀾一管嗓音,含著點顫,透著點怯,若空谷黃鸝,又似珠落玉盤。
這是為了聽嗓音。
“綠珠姑娘請回——”
沈瀾便轉身,輕移蓮步,背影婀娜地出去了。
這是為了看背影。
這一通看下來,步態、儀態、臉蛋、胳膊、眼神、聲音、背影,基本全都看了。這才叫完成了一次見客。
也是姑娘們每日都要練習的東西。
“好!”劉媽媽拊掌大贊:“不愧是我養了七年的嬌嬌兒。”
說著,她掃過下首四個姑娘道:“一年前綠珠跌了一跤,意外跌進了井裡,被救起來後前塵盡忘,別說詩詞歌賦,叫酒唱曲,連人都不認得了。如今不過短短一年,她便能做得這般好,你們幾個自當好生向她學學。”
話音剛落,沈瀾便能感覺到身側又羨又嫉的幾道視線,灼熱的恨不能將她盯出個洞來。
沈瀾無奈,她與瓊華幾人關系之所以這麼差,一大半都要歸功於劉媽媽。
這種挑撥離間,讓每個姑娘們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相互憎惡,相互盯著對方,甚至爭相檢舉揭發的手段,雖淺薄但有效。
心知肚明劉媽媽的把戲,沈瀾卻依然要擺出和順的笑容,微微垂首以示謙恭。
劉媽媽便滿意的點點頭,輕搖團扇:“下一個,瓊華吧。”
一個又一個姑娘們上前。在每日練習,重複了幾千次的情況下,稍有不對就要捱打,沒有哪個姑娘會再出錯了。
於是劉媽媽連連點頭。
“瓊華好啊!”
“香梧果真是最早來的,極有風範”。
“含珍不錯。”
“雲煙的步伐甚美!”
直到所有姑娘都完畢了,劉媽媽才眉眼含笑,拍著沈瀾的手:“既然你們心裡都有數了,那今兒就早點睡,明兒還得早起梳妝呢!”說著,擺擺手,叫她們都回去。
眾姑娘起身,沈瀾自然也要起。
“綠珠留下。”
聞言,瓊華又氣又惱,卻不敢發火,只憋著氣,瞪沈瀾一眼,緩步慢行,離開了正廳。
“綠珠啊,你來這裡也許久了吧。”劉媽媽將她帶到自己身側坐下,牽著她的手拉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