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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兩人用過飯,潮生跑出去消食,玩了一會兒又被春鵑帶去沐浴更衣,送回房歇息。

沈瀾沐浴完畢,坐在床榻上望著窗外,細雨瀟瀟,遍灑千裡,如同碎雪瓊玉,打在滿庭芳草上。

也沖刷幹淨了武昌城中的鮮血。

沈瀾滿腹嘆息,只起身合上窗,來到卷草紋三足香幾旁,自剔紅蔗段香盒內取了些四棄香,將其置於宣德銅香爐中。

瓜果橘皮燃燒出來的香氣略帶清苦,叫沈瀾心神一靜。

她安靜坐了一會兒,方才吹熄燭火,拂下素紗帳,沉沉睡去。

窗外雨潺潺,點滴聲聲,擊打在青石磚上。裴慎跪在那裡,背上的血也是這般,一滴一滴往下流。

血聲滴碎夢鄉。

沈瀾滿頭細汗,倉惶醒來,卻見榻邊似有一道黑漆漆的剪影。

沈瀾被嚇得心髒狂跳,正要驚聲大叫,卻被這人一把捂住嘴。

“是我。”

熟悉的聲音讓沈瀾猛地鬆了口氣,撫了撫胸口,一把扒下他的手,本想罵他,轉念一想,這已經是裴慎第二次肆無忌憚,夤夜闖門來找她了。普通的罵人,對這厚臉皮的根本沒用。

“你怎會來此?”沈瀾知道沒用,懶得罵他,蹙眉問道。

然後她就聽見身側窸窸窣窣的聲音,是裴慎徹底撩開紗帳,坐在床畔的聲音。

裴慎一坐下,即刻將沈瀾帶進懷裡,只牢牢挾抱著,手上發力,轄住她的腰肢,攥著她纖細的手腕。

空蕩蕩的懷抱被填滿,低頭便能嗅到她鬢發間的清香,裴慎心滿意足的喟嘆一聲。

沈瀾被他攏在懷裡,掙紮不得,心頭惱得厲害,再也忍不住了:“你是不是有病!”

裴慎低下頭,湊到她耳畔,啞聲道:“我想你想得厲害。”

溫熱的呼吸拂在耳畔,沈瀾耳朵發癢,下意識避開,冷聲道:“上一回在稅署,你拘著我,我念在你將死的份上,放過你。這一回……”

話未說完,裴慎幹笑幾聲,趕忙松開手。

見他服軟,沈瀾面無表情地從他腿上起來,又冷冷道:“你既不用死了,便從我家裡滾出去。”

若是六年前,裴慎必定要生氣。可這些年,做夢都想夢到她的冷言冷語。

加之稅署那一日,她那句不知道給了裴慎巨大的信心。

他清清嗓子,去拉沈瀾的手:“你莫與我置氣,我方才死裡逃生,這會兒心緒不寧,方才舉止失措。”

……死裡逃生。

這四個字忍不住又叫沈瀾想起了那一幕。白茫茫的雨,紅豔豔的血,青衣的裴慎……

沈瀾柔軟的心髒,像是被輕輕戳了一下。她柔了些神色,淡淡道:“我走之後發生了什麼?”

裴慎愣了愣,瞥了她一眼,奈何夜色漆黑,隱隱綽綽的,根本看不清神色。

“你……”裴慎頓了頓,“今日去稅署了?”

沈瀾蹙眉:“難道不是林秉忠給你開的門嗎?他沒向你稟報?”

裴慎訕訕,他心熱得厲害,整個人都是熾熱的,一進門就直奔沈瀾,哪裡還顧得上聽林秉忠說話。

“你都看見了什麼?”裴慎試探道。

沈瀾沉默,這樣的事是瞞不住的,至少林秉忠必定會實話實說。

“看到你捅了洪三讀一刀。”

也就是說,她看到自己對一個閹人下跪了。

夜色幽靜,沈瀾很確定,她聽見裴慎呼吸沉重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