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理一邊逗鸚鵡一邊補充：“關系很好的朋友。”

這小子添什麼亂。

老頭若有所思地看了幾眼外孫，最後收回視線，咧出一個爽朗的笑來，拍了拍薄知然的肩膀：“那還真有緣分，你也知道這上面是小理寫的答案了吧。”

薄知然臉色一變，突然想起來最後那個問題，自己讓樓理落了款。

早知道不玩情趣了……他閉了閉眼。

老頭伸出手：“給我吧，漫畫在展櫃上，你自己拿。”

薄知然捏緊了手冊沒鬆手，幹笑了兩聲：“我再看看有沒有沒寫完的。”

他給樓理使了個眼神，這個一回到老巢就感覺倒退了好幾歲的男朋友終於開了口：“外公，既然你漫畫都捨得送了，不如把這個一起送給知然。”

老頭沒好氣地敲了下樓理的腦門：“怎麼還連吃帶拿的？”

樓理笑了笑：“寫了這麼久了都寫出感情了，而且這裡面好多問題涉及隱私呢，這樣我們年輕人多害臊啊。”

小雞在旁邊適當補充：“害臊！害臊！”

薄知然被這鳥一打岔，思緒斷開來，過了一會才跟著樓理說：“這本書挺有意思的，如果可以，還請您割愛了。”

薄知然幾百年沒說過這麼文縐縐的話，就連樓理都一時沒反應過來，老頭倒是愣住了，看了幾眼薄知然，被對方眼裡閃爍的真誠驚到，然後不自在地摸了摸腦門：“你們倆這一唱一和的，我是這麼吝嗇的人嗎？拿去吧拿去。”

樓理與薄知然對視一眼，薄知然鬆了口氣，才發覺自己手心早已出了汗。

“我還熬著綠豆沙呢，你倆先坐會，我去看看。”

老頭拿著蒲扇一搖一搖地去小廚房了。

樓理讓薄知然脫掉鞋，去榻榻米上，又從前臺底下抽出一個黃色的大靠墊：“你靠著這個，這個特別軟，是我專屬的。”

書店裡沒開空調，只有一架老式風扇慢悠悠地轉著，發出不輕不重的聲響，合著小雞時不時撲閃翅膀的聲音，聽起來不吵，反倒是有種寧靜的感覺。

薄知然靠在“樓理專屬”的柔軟靠墊上，樓理就坐在離他不過兩拳的位置，有種若有若無的親密感，薄知然聞到他身上茉莉花的香氣，想起來昨天樓理在他家過的夜，今天也是從他家離開的，走之前非要噴他的香水，噴了之後又皺著鼻子說：“感覺沒你身上的氣味好聞。”

在這種時候，薄知然才會強烈地感覺到對方的年齡比自己小，他又很受用這種被樓理撒嬌或者耍賴的時候，因為對方在外人，甚至於家人面前都是穩重的，在自己面前卻又那麼獨特的。

“你看過這個嗎？”樓理從書架上抽下來一本書，是一本有名的科幻小說，“我以前特別喜……”

“我愛你。”

被這三個字打斷，樓理頓住，薄知然說得很輕巧，嗓音很低柔，像是說“謝謝”或者“再見”這種話的語氣。

可這是再有分量不過的三個字，他們身後的書架上有很多本講愛情的小說，從《傲慢與偏見》到《面紗》，“我愛你”都有著石破天驚的力量，薄知然卻就這樣說出口了。

沒有震撼的場面，也沒有令人面紅心跳的羅曼蒂克，薄知然只是看著他的眼睛，唇角掛著微微的笑意，又重複了一遍：“樓理，我愛你。”

不需要任何修飾，戀人的這句“我愛你”能抵過千山萬水。

樓理難以抑制心中的澎湃，出聲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嗓音竟然在發顫：“我也是，知然，我愛你。”

薄知然唇角的弧度更加動人，點了點頭，望向對面牆上掛的那幅照片，他第一次來的時候太過心煩，都沒有認真看過，原來那裡是一張全家福，樓理坐在一個面容慈和的老太太懷裡，笑得見牙不見眼。

“那是我外婆。”

“嗯，你有點像她。”

“媽媽說眼睛很像。”

薄知然的指尖劃過懷裡那本書的標題，在“愛情”兩個字中間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