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盼也已經發現自己也會做鬼臉,他覺得自己學小滿學得很像,很好玩兒,很拉風。
好像鼻子眼睛嘴巴跟喉嚨都不受他控制,不過還是很酷。
他不會得了小滿的真傳吧。
他覺得自己很獨特,與眾不同。
最近他們班的班主任很頭疼,沈盼這個來自高階知識分子家庭的小孩居然開始罵髒話,以國罵居多,頻率高得讓她頭疼。
沈盼一人就把班裡搞得烏煙瘴氣,他這麼一帶頭,班裡別的學生也開始說髒話。
班主任很有上進心,班級想評優秀,她自己想考職稱,哪容得下學生說髒話,沒辦法,這天上語文課,她讓沈盼在教室後面站了一節課,並跟他說再說髒話就找家長。
戴淑芳被找家長後也覺得頭疼,沈盼本來就驕縱,現在還說上髒話了?怎麼教育都沒用,這孩子脾氣還越來越急躁,家裡人都圍著這個孩子轉,被他的髒話跟暴躁脾氣搞得筋疲力盡。
不管跟他說什麼,他都要罵人,這怎麼管教。
戴淑芳特別著急:“你別再罵了行嗎,到外邊你這樣罵人會捱打。”
舒紅果被罵得煩躁,她嫁到沈家來是想要過好日子,是挨小崽子罵來了嗎!
還有沈忠誠,小說寫不出來,在她眼裡,光環散盡,魅力全無!
——
舒苑想陸公齋幫了她的忙,盛是非才會又把她招進報社。
陸老那樣的人物不需要她這樣名不見經傳的晚輩的感謝,但她想去聽一下陸老的課,她沒見過陸老,只要他寫的書的扉頁上看過他的黑白小照片。
夜大並沒有安排陸公齋的課,舒苑就去問陳嫻,剛好陳嫻他們在上新聞史這門課,舒苑就跟陳嫻約好去旁聽。
在報社上班考勤相對自由,這天下午,舒苑到了路大,她跟陳嫻坐在教室中間位置的最後一排。
陸公齋實行是大水漫灌似的教學,他有一湖的水,一節課的時間,盡可能多的灌給學生。
舒苑特別喜歡這種講課方式,資訊量大,知識點密集,一點都不浪費時間。
“你們上陸老的幾門課啊。”舒苑伏在桌面上,歪著頭輕聲問。
“一門課就夠幸運的了吧。”陳嫻說,“聽說學校的新聞系要申請招收研究生,等以後招了研究生,陸老師就不再教本科。”
“研究生招生能申請下來嗎?”舒苑有點心動。
陳嫻低聲說:“應該能申請得下來吧,路城大學是全國重點,申請不下來的話,路城別的學校也申請不下來。”
陸公齋看到了這兩個女生竊竊私語。
從來不跟學生互動,不會叫他們回答問題,他只在講臺上自顧自地滔滔不絕地整節課輸出,等上完一學期的課,學生的名字他都不知道。
可是今天突然想讓這個臉生的說小話的女生回答問題。
“最後一排的女生,就你,對,你闡述一下這個觀點,否定階級鬥爭論,讓報紙重新作為新聞紙。”
舒苑很意外,手指著自己鼻尖,確認是叫自己回答問題後,馬上站了起來。
對這個問題,舒苑很懂,必須比所有在座學生甚至包括陸公齋在內都懂。
對他們來說,這個問題是當下,而對舒苑來說是新聞史,是新聞史上的一個重要變革階段,後人有各種分析論述,對後人來說,已經從撥開迷霧的歷史中窺見真相。
可陳嫻立刻就被嚇了一跳,因為她們倆聊天,陸老師才叫舒苑回答問題吧。
剛才陸老師問的可是陸老的最新研究課題,也是對媒體報道的新要求。
舒苑讀的夜大應該還沒學到這些理論,她剛進畫報在業務中也沒接觸到,她哪兒答得出來啊。
答不出陸老師的問題可不是啥好事兒。
陳嫻的冷汗刷刷地從額角往外冒,臉色都變得發白。
她又安慰自己,算了,反正舒苑旁聽,等走出教室,沒人認識她。
問題問得突然,舒苑迅速組織思路跟語言,開始回答:“報紙是階級鬥爭的工具的性質說違背了新聞傳播規律,否定了新聞報道的真實性、公正性、客觀性,改革開放伊始,社會大環境發生變化,新聞事業需要重新定義它的性質……”
見陸公齋一直在聽,並沒有打斷她,舒苑就一直往下說,從新聞事業是刊登時事為主的傳播機構,到重新確立新聞真實性的權威,到重視經濟新聞的報道,再到肯定“讀者需求論”,在新聞選擇中關注新聞價值等等,洋洋灑灑說了一大篇,足夠組成一篇短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