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知非忐忑不安的模樣讓他很心疼,燕淮忍不住責怪自己沒用,竟無法讓寧知非覺得安心。
“有我在,知非什麼都不要怕好嗎。”燕淮讓寧知非靠在自己懷中,溫聲細語地安撫他道。
燕淮原本覺得,自己可以做陛下用得最趁手的劍,陛下的意圖,就是他的劍鋒所指。
但如今他卻發現自己想錯了,只要寧知非好好的,欺君罔上也好,不顧綱常也罷,他都無所謂。
即便有朝一日,寧知非身份敗露,陛下執意要殺他,自己也會為了他拼出一條血路,護寧知非周全。
寬慰寧知非過後,燕淮便進了宮。
已入寒冬,湖裡結了厚厚的冰,韋焱就在湖邊搭了個擋風的亭子,派人鑿穿冰層,坐在亭子裡釣魚。
釣魚是他最近養成的新愛好,寵妃們最開始還擺擺樣子,裝作感興趣,陪在他身邊,時間久了開始嫌棄天冷無聊,徹底不往他身湊。
朝臣也不會不長眼跑過來,長篇大論地把魚嚇走。
韋焱釣魚的時候能尋覓到難得的清淨。
“喲,過來了?”看見燕淮走過來,韋焱眼神示意身邊太監再拿個竿子,掛好魚餌,讓燕淮陪著他釣。
“你夫人找回來這麼久,你也不把人帶進宮裡給我看看,藏著掖著這樣久?”韋焱隨口一問。
燕淮把魚竿甩進破開的冰面裡,答道:“他就快生了,行動不方便,雪天路滑,我也不太敢讓他隨便出來。況且陛下又不是沒見過他,等孩子生下來,我再帶著他來請安。”
一見到韋焱,燕淮就忍不住想起來那天當著陸紀名的面,說要把南平太子“圈禁京中,再安排個皇族聯姻”的事。
當時這麼說是為了騙陸紀名說的假話,但當知道南平太子到底是誰以後,燕淮還是感到了後怕。
而陸相堅持要殺掉南平太子的決絕,也令燕淮更加心驚。
無論如何,寧知非的身份都不能暴露。
隨著身孕到了後期,寧知非的情緒越發不安穩,這段時間還是讓讓他少接觸到外面的人為好。
“不說這個了。”韋焱收了竿子,他人菜癮大,餌被吃光魚倒是沒釣上來半條,“那個假公主突然在汴京現身的事,你聽說了嗎?”
“略有耳聞,不過想來又是陸……那位,又想出來什麼昏招了吧。”燕淮的魚竿此時也動了,但既然韋焱沒釣上來魚,他也不能把魚拉上來,只能裝作看不到的樣子。
“為了什麼呢?”
燕淮搖頭,也不跟著多說話。
韋焱又問自己禦前當值的儀鸞司副使。
副使在外看著不太著調的模樣,但在禦前侍奉時還是規規矩矩,從容作答:“當初那假公主突然從瑞王世子安置的外宅失蹤,儀鸞司覺得是走漏了訊息,懷疑是假公主自斷其臂逃走,之後也是按這個處理的。可也說不準,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韋焱立刻來了興致,讓他細說。
“臣的意思是,萬一假公主不是自己跑的,而是遭到截殺不得不跑呢?”副使說,“魏則諳在京中不是養了殺手嗎?萬一是真公主忍無可忍,動了手。當夜宣墨樓裡這麼多人,難保哪個是魏則諳的人呢?”
燕淮眼皮突然一跳,想起一件被忽略的事。
宣墨樓,簡府,兩次跟刺殺有關的地方,有一個人始終在現場。
因為那個人身份特別,因此從來沒有被懷疑過。
但如果對方其實還有別的身份呢?
燕淮按捺住心中猜想,靜觀其變。
“你的意思是,當時假公主冒充南平公主,有可能是被真公主發覺以後,派了殺手刺殺,才失蹤的?”韋焱說,“那她如今出現在京中,定是為了再度引出真公主!燕澈然,你主意多,你想想該怎麼辦?”
被點了名字,燕淮沒辦法繼續裝傻充愣,否則做得太過容易惹起韋焱的疑心,於是開口說道:“不如直接釜底抽薪,把假公主認下。”
“還認?”副使驚異道。
“這次不一樣。”燕淮說,“上次是個幌子,這次幹脆真把假公主認下。一來看看真公主會不會有所行動,二來看看那位是什麼反應。”
韋焱想到朝廷認下假公主後,陸紀名明知道對方是假的,卻沒辦法阻止,甚至佈置好的棋局被擾亂因而氣急敗壞的模樣,忍不住笑起來。
“燕澈然,壞還是你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