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狂風亂做,大雨傾盆,沖刷著這場動亂給京中帶來的血腥和殺戮;但這場大雨同樣掩蓋下了真相和實情。
喻山骨閉目。
—— 這京中野獸,咬人從不見血,卻能要人性命。
梁哲文讓他成為了背叛天子,殺死太子的人……
他不能去找梁哲文。
如果他被擒,落到對方手中,就永遠都沒有再開口的機會;他如果帶母親離開,就永遠不知道殿下的下落。
—— 山骨,如果朕不在了,替朕照顧好家人。
天子已經死了,他不能辜負天子的囑託。
狂風暴雨中,喻山骨出了屋。
雷鳴閃電,映在他臉上,在追殺他的人眼中,他好似一尊煞神。
喻山骨握緊佩刀。
梁哲文身邊他接近不了,但平遠王府有機會。
平遠王府每日進進出出的人和車都多,以他對京中的熟絡,三兩日時間就摸清了府中人員出入的規律。
哪條街,那個地方,出入哪些人。
他能混入府中,就像當日送殿下去平遠王府一樣。
梁哲文已經算計過他一回,他信不過,但天子信任平遠王。
甚至,殿下逃出的時候,模模糊糊都在說娘親讓他去找平遠王……
當日平遠王不在京中,王家老太太是當時平遠王府唯一可以託付的人。
平遠王和王家老太太是他左後的希翼,希望,殿下在平遠王府是安穩的……
趁著夜色,混入平遠王府每日出入的車輛中,然後熟悉得在第一個角門處讓馬匹受驚,車夫和侍衛都去制服馬匹,他下了馬車。
京中的條條路,他都熟悉,但平遠王府並不。
貿然驚動旁人得不償失,他也不知道會給平遠王帶去什麼麻煩,只能靜觀其變。
“湯端來了嗎?老太太這幾日不吃不喝,整個人都消瘦了,讓小廚房端些湯來也好。”
“來了。”
“京中早前亂成這幅模樣,老太太心中肯定擔心,如今老爺子回府,到底能心安了。”
路過的侍女低聲唸叨了兩句,喻山骨跟著侍女的方向往老太太苑中去。
只是剛到苑中,還未來得及入內,就脖子後被人打暈,眼前一黑,往前倒去。
等醒來,迷迷糊糊是在一間昏暗的柴房裡。
柴房裡只有背對著他,負手而立的一襲華服錦袍,除此之外沒有旁人。
“醒了?”老爺子的聲音響起。
早前還迷迷糊糊的喻山骨頓時徹底清醒,喻山骨單膝跪下,“老爺子。”
老爺子緩緩轉身,“我知道你會來,宮中生變,你能從宮中將殿下救出,護人安好,天子泉下有知,定當欣慰。”
喻山骨沒有起身。
這幾日的隱痛,在這一刻化為雙目含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