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楓秀皺眉“靠。”
老杜納悶“這是哪家走丟的少爺啊?”
唯獨二撂子大喜,撿起燒餅道“你不吃了嗎?要不我幫你吃!”
“別動!”樓楓秀轉過頭,壓著眼睛,戾氣橫生。
“我管你打哪來,到了定崖縣,都是下九流,飯給你買回來,筷子擺臉前,一個謝字沒有,還敢浪費糧食,你以為你是誰?”
來回兩趟,踩濕了羅襪,風冷,少年唇瓣青紫,卻露出微笑。
“我現在,應該是你小弟阿月。”眸中帶著當之無愧的認真。
挺好。
不光不是瘸子,也不是個啞巴。
一句話給樓楓秀脾氣全磨沒了,他繃著臉說不出話。
老杜見狀,拍拍樓楓秀肩頭“行了,吃好就別在這待了,帶阿月小弟上我那去。”
二撂子盯著米飯目露兇光,嚷嚷著“我吃,我不浪費,給我吃吧!”
“吃吃吃,就知道吃。”老杜一邊怒斥,一邊把飯拿給二撂子“快點,吃完好幹活。”
老杜爺爺生前是乾坤戲班裡的長靠武生,戲班日漸沒落,已經不大時興。
他爺死時,老杜年紀尚小,本想教他延續他爺生前的路,可惜武訓中摔斷了胳膊,因為沒錢醫治,以致於落了半殘,斷了戲路謀生條件。
好在班主心善,留了雜貨間供他落腳,其實死皮賴臉點也能在班裡打個雜工賺錢吃喝,但老杜不甘就此,總想入個幫派幹點大事。
可惜人家招流氓也有條件,殘廢不收,半殘也不行,普天之下,只有乞丐廣羅大眾。
沒奈何,成日只跟些地痞無賴廝混,後來撿了個乞兒二撂子。
人實誠聽話,行事勤快。換句話說,就是傻頭傻腦,讓幹啥幹啥。
老杜認他做了個小弟,讓他跟著自己一起住到戲班的雜貨間裡。
幾個人躡手躡腳,從後門走入雜貨間。
二更天,戲班還有人在唱嗓,調子期期艾艾,也許深夜愁緒,才吊的起來這麼戚苦的調子。
老杜交代樓楓秀跟阿月,進出走後門,少跟戲班人打照面,等開春寒氣散了,再找其它地方借居,平日不要引人耳目。
邊交代邊摸黑尋出套戲服,借給阿月裹身禦寒。
而後翻騰出一套紮戲棚的帳子,在雜貨間後頭背牆地方,尋了一角搭起棚帳。
帳內燒起火堆,草蓆鋪在中間,二撂子又抱來一床薄薄棉被,棚帳內空間不大,很快便暖和起來。
安頓完成,老杜便跟二撂子回了雜貨間。
樓楓秀脫了鞋襪,圍火晾烤,看阿月腳下羅襪沾滿泥雪,便道“過來一起烤。”
阿月走近些,背身褪下羅襪,轉身跪坐於地,雙手捧起襪子,撩在火上。
樓楓秀看他動作慢吞吞,不知道烤哪才是重點,時而還被火舌燙中手背,忍無可忍,從他手裡取走襪子,拿去一齊烤火。
阿月乖乖跪坐一旁,看著他將兩雙襪子放在一起,翻來覆去。
一刻鐘後,雪泥幹涸,樓楓秀抻抻襪底,撣盡泥土,髒兮兮的羅襪未沾水,也不見太陽,竟變的幹燥整潔。
阿月接過羅襪,坐在原地未動。
樓楓秀繼續烤他的鞋,鞋底皮薄,不敢離的太近,擔心燒穿,於是在火上不遠不近溫了半天。
一錯神,見阿月半晌沒動,眉頭一皺,問道“看什麼看,還不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