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楓秀對此毫無回應。
冬天活計難找,幾文錢不好掙,花完倒是再快不過。
這兩天老杜忙著四處尋找活計,總不見訊息。
一大早,他就帶上二撂子出了門,一上午沒回來。
樓楓秀扛餓能耐一絕,多數時候,一天只能吃上一頓。
有時候一頓也沒有。
但是他有小弟了,身為老大,肩負著養活小弟的責任。
為此,樓楓秀支起木架子,在雜貨間尋摸只鍋。
偷偷跑戲班裡抓了把米,捏了把鹽粒子,摸走倆饅頭,薅上兩把野菜,打算做一頓清粥小菜。
樓楓秀生火的時候,交代阿月擇野菜。
阿月拿著野菜,思索半天,提取了擇字,於是當下福至心靈,把菜葉子揪的幹幹淨淨。
樓楓秀生完火,一抬頭,見他手裡只剩下一把莖杆子。
他黑著臉把人轟走,撿起菜葉子吹吹灰,也不嫌邋遢,盡數丟到鐵鍋裡。
吩咐阿月盯火翻炒,而後去打水洗米,準備煮粥。
期間樓楓秀出門小解,待提著水桶回來時,只看見阿月神色存著疑惑,仍在堅持不懈攪動著鍋裡焦黑野菜。
霎時間,樓楓秀臉色比菜色還黑。
他將他拉開,將桶裡水跟米盡數倒了進去,嘗試拯救。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瞧他神色不好,阿月意識到自己可能做的不對。
樓楓秀拉著臉“故意的還真炒不出這顏色。”
“對不起,我瞧不出來生熟。”
樓楓秀臉拉的更長了“那你還看不出黑白嗎?”
“對不起,我會學的。”
“學個屁,起開,別糟蹋我糧食。”
阿月垂頭,默默讓開了幾步,樣子十分溫順。
清粥小菜,最終成了一鍋亂粥。
沒法子,湊合吃。
好在,這頭剛起鍋,老杜二撂子就提溜大包小包回來了。
老杜說他衙門當差弟兄漲月銀了,昨晚上幾個弟兄去東西樓慶祝,專門給他揣了好東西回來。
東西樓可不是什麼隨隨便便小酒館,那是定崖第一樓,每天倒出來的泔水,都不夠一幫乞丐去搶的。
四人搭臺吃飯,二撂子非挨著阿月坐下。
阿月有條不紊佈菜盛湯,落座時微不可查拉開了距離。
剩飯有魚有肉,菜色不佳,看樣子不止放了一晚上。
可是他們哪裡吃過好東西,自然不知道原本該是什麼味道,只知道它是好的,平常吃不到的,來自定崖第一樓的。
寒春的野菜澀的要命,粥裡彌漫著鹹苦,又怎麼比得上魚肉俱全的剩飯。
二撂子吃的口沫橫飛,跟老杜倆人不知道哪來這麼些話,評價這個做的好,評價那個特別香,湊在一塊滿嘴亂噴。
阿月單單吃著碗裡黑白相加的稀粥,並不熱衷第一樓的美味。
二撂子熱情給他夾菜,阿月下意識避開,油點子濺到手背上,一瞬間恍惚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