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熟後,掰了魚頭魚尾丟給粉粉,將魚肉挨個分了。
沒有鹽巴,沒刮魚鱗,沒剖魚腹,魚肉帶著腥氣,老杜沒能下口,分給了二撂子。
他看著阿月,往常這家夥挑食,吃的還少,這回倒吃的幹淨。
老杜磕開一隻西瓜,瓜瓤半紅半粉,遞到樓楓秀跟前時。
忽然,他低聲問道“秀兒,你說實話,那一大把銀票,你真不心動?”
樓楓秀接了瓜,咬了一口瓤,聞言半天沒動嘴咀嚼。
能不心動嗎,厚厚一沓子,帶著風從眼前刮過去。
當時四肢發軟頭腦發沉,連舌根都麻了。
“銀票,嘖,聽說是朝廷新印製發行的,比銀子攜帶方便,見都沒見過,你摸起來,什麼滋味?”
樓楓秀看向阿月。
阿月學著他教的方式,給火堆裡的土豆挨個翻面,接著扒拉出一隻小點的土豆,戳了戳,試探生熟。
應該是熟了。
他掰土豆的時候燙了下手,滾進塵埃。
阿月將土豆重新撿起來,吹了吹灰塵,一半喂粉粉,一半慢吞吞吃光。
樓楓秀轉過頭,沖老杜道“跟廢紙差不多。”
“胡說八道。”
半生不熟的西瓜,咂摸不出半點甜味。
須臾後,老杜又問道“秀兒,你有沒有想過,以後有了花不完的銀子,都幹點什麼?”
“不知道。”
“那你想要什麼?”
“不知道。”
“這怎麼也不知道?”
沒有人會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如果有,那就是見過的東西太少,做夢都夢不出來,富裕了都不知道該怎麼造作。
在老杜問起這個問題之前,樓楓秀人生中最重要的就是吃飽飯,從來沒想過還能怎麼活。
他覺得小豆子說的不錯,他就是攤爛的不徹底的泥。
這世上,他這樣的下九流成群結隊,再沒比他更廉價的東西了。
他憑什麼敢去幻想未來?
不過現在,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
要讓阿月和狗子,都能過上吃喝不愁的好日子。
吃飽喝足,夜裡睡在莊稼地裡的兩垛草杆子堆上。
人躺上去,陷出道深印子,裹在當間,軟軟乎乎。
“好舒服啊。”二撂子感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