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一片中,隱約見她衣裳破爛鬆垮,袖口爛了半截,頭發不斷滴著汙水,臉上隱約顯出幾塊青紫。
幾乎立刻猜到,她發生了什麼變故。
可是,一個從良的瘋妓子,無辜受人淩辱,該如何為她聲張?
“真疼,郎君好疼奴家呀,奴家歡喜你!”她邊說邊笑,一寸寸扒開衣裳,露出齒痕青紫的胸脯。
樓楓秀轉身,捂住阿月眼睛“走。”
“進來麼,外頭好冷,我這裡熱的很,不來嘗嘗?”萍姨笑嘻嘻道“嘗一口,沒人會不喜歡!”
阿月推開樓楓秀的手臂,走上前,再度向她伸出手。
“阿月,你在幹什麼?”
“出來吧。”
萍姨望著那隻手,似乎不太理解這是什麼樣的動作。
可他望著她的眼睛,她從沒見過這樣的眼睛。
沒有愛欲,沒有鄙夷,沒有憐憫,沒有厭惡。
瘋子沒有時間思考,她已經握住那隻手,踩上窗欞,迫切想到來到他的身邊。
阿月脫下棉衣,為她披在身上。
那雙踝在流血,枷鎖鎖扣早已松動,可鐵環與皮肉粘連。
樓楓秀警惕著她的動作,隨時準備將人塞回窗戶。
“楓秀,幫我拿傷藥來吧。”阿月道。
“你去拿,我,我來幫她收拾。”
“你會處理?”阿月抬頭問。
瞧著他脖頸明晃晃淤痕,樓楓秀一咬牙,匆忙跑進臥房,翻箱倒櫃。
阿月半跪在地,輕輕抬起萍姨腳踝,卸下那隻鐐銬。
皮肉相接處鮮血汩汩,萍姨連聲呼痛。
“好疼。好疼。好郎君啊,你這般折磨我,是要殺了我呀?”她疼的淚眼模糊,卻沒有抗拒掙紮。
“不是。”
“傷口太久,太深。”
“是呀,好郎君,你人這般好,那為何不來保護我?”
“對不起。”他聲調越發低沉,幾乎難以聽清“這個世間,能保護你的,只有自己。”
“我好恨啊。郎君,你知道是誰害了萍兒嗎?你不殺我,我就要殺他。”
“我不知道。”他說。
“我不能死,我會想起來的。”
“嗯。你手無寸鐵,記得帶上武器。”
樓楓秀拿出傷藥紗布時,阿月已經拆下縛她經年深入血肉的鐐銬。
萍姨一把奪過,翻來覆去看了許久。
本以為她再度發瘋,大抵要哭嚎一夜,可在阿月為她包紮傷口,將她送回窗內後,竟一夜風平。
次日,窗外落了冬月第一場無聲的雪。
樓楓秀到盡歡場時,打手同僚們對他極為熱切,但凡見他,張嘴就是秀爺,各個畢恭畢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