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宅子,阿月拿了掃帚,開始打掃萍姨的屋子。
樓楓秀以為他生氣到要立刻搬到萍姨屋裡,隔著窗,試探道“要不,過了冬再騰屋,棉被,不夠。”
阿月頓了頓,輕聲答了句好。
“很晚了,你放下,明天,明天我打掃。”
他搖搖頭,沉默著將房間收拾幹淨,淩亂的一切物歸原處。
沉雲壓了好幾日,攢到年底,下了場大雪。
臘月三十這天,榮爺從大清早開始,不斷接客送行,忙前忙後不見蹤影。
定崖縣大多士紳,每年都會在地下錢莊寄存大筆真金白銀,到年底分圖紅利。
雖然昌叔接管定崖縣所有地下錢莊,但這些與士紳打交道的事,一向由堂主親自負責。
存續大量現銀的財主都是親爹,為了來年鼎力合作,每個都不能掉以輕心。
何況其中有一些,背靠朝廷頂上有人,更得小心關照。
榮爺主要負責年底與各府管事的結算結利,早一旬就開始日夜不休核算分利,天天忙到不可開交。
以至於忽略了急速下滑的賭檔生意。
樓楓秀最近睡眠奇差,心情不好,他一臉陰沉,站在門口嚇唬來客。
今日除夕,往年李大娘都不出攤的,但是阿月照例一大早就出了門。
他知道阿月肯定還在生氣,根本不想看見自己。
可是,他出門能去哪呢?太費解了。
正當他焦頭爛額沉思之際,聽到一個十分討厭的聲音道“樓小兄弟,竟然是你?”
抬眼,看見詐騙犯張幸。
張幸打完招呼,定睛一看,見樓楓秀眼下一派烏青,頭發亂雜,精神不濟,當即認定必與那白日女鬼有關!
於是好意問道“月小先生可還康健?”
樓楓秀不想搭理他,左右阿月現在也不再欠張府銀子了。
“張管家,您來了!我正想著,稍後登門拜訪府上老爺呢!”
“府上就不必去了,我家夫人說過,不喜歡各位登門打擾。何況您這樣忙,怕也不太好等。”張幸笑道。
“哪裡話,您既然來了,不如進來一敘!”
這一談半日,日頭擦黑,榮爺便將最那位苛刻管家送走,這方盡歡場便閉門清客。
場內打手無一遺漏,殷勤盼望著發年貨封紅。
榮爺開始給所有打手分發了豬肉羊蹄,外加每人八錢封紅。
宣佈過了年,初三開檔還會再發一回月錢,算是荷包豐滿好兆頭。
整日嘈雜哭罵聲沸騰的賭坊,只今日每個人喜氣洋洋。
臨散場時,好氣氛卻被打破,上百號穿著青龍幫的衣裳的地痞無賴,不由人拒,硬是闖進盡歡場,非要開玩賭局。
榮爺推脫,稱過節閉客,對方卻不依不饒,莊家下莊,他們卻要自己來賭。
年底雪大,貨船不好出海,青龍幫營生受限,甭說給手底下的發封紅,就是豬肉也不過只給二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