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老杜,嘴上嚷嚷著離開,始終沒忍心一走了之,只在集市裡找了家客棧,隨時警惕著樓楓秀動靜。
京師待的時間過久,甚先來信催了一百遍,先前聲稱仰無暇門強勢引導民眾,以現銀兌換銀票,美其名曰方便管理。
後來又聲稱,仰無暇門開始改建定崖秩序,打破知縣未來十年縣城擴張為州郡的規劃,還妄動東家産業,非要面見樓楓秀,要老杜帶上東家趕緊回來商議大局。
他哪有本事帶得回去?便回了封信,讓他去找顧青民應付。
今日顧青民來信,也不多說,幹脆利落的威脅老杜,青棗將熟,再不回來收,就要一百畝棗樹爛到地裡。
老杜想起漫山遍野的棗花,眼見要結碩果,心裡一急,一串子鼻血嘩啦啦淌下來。
感覺到鼻腔溫熱,他張口道“撂子,拿塊上好綢錦給我。”
忽而頓了一下,便想起來,二撂子人都沒了,收了誰吃?
爛就爛吧。
失去一個兄弟不算,另外一個吃了秤砣鐵了心,不撞南牆終不還,他此刻哪能走的脫。
老杜擦淨去鼻血,須臾,覺得納悶。
沈懷一前兩天有事沒事,還會跟刑遇案來找他一找聊點閑話。
譬如樓楓秀今日睡了多長時間,出沒出門曬太陽,吃了幾碗飯雲雲。
但最近倆人卻毫無音信。
他猶豫半天,一拍大腿,也不管誰是孫子誰是爺爺,當即拐到沈門,來找樓楓秀。
樓楓秀是沒找到,刑遇案也不在府上,沈懷一還被關在房中脫不開身,只能隔著窗格子跟他交流。
他來問樓楓秀蹤跡,沈懷一卻顧左言他。
“你實話告訴我,秀兒是不是跑去蓮火宮,才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
“他是在蓮火宮......”
老杜料想到了,鼻子出氣道“他就是這樣不要命的性子,非要撞的頭破血流不可。”
沈懷一扭扭捏捏道“其實,我覺得,聖主更危險一點。”
“得了吧,我巴不得那聖主早死,我先去蓮火宮,把他個犟種弄出來。”
“杜爺,這件事有點複雜,你恐怕解決不了。”
“這有什麼難的?聖主嘛,我知道他怕什麼,他肯定最怕被人詆毀!敢不放人,我就撒潑打滾,必鬧的他滿宮不得安寧!”
沈懷一面色凝重道“不會那麼簡單,他們連我舅公都不怕,杜爺你聽我的,等我幾日,等我爹消氣,肯放我出去了,我去求見明宗。”
老杜沒往心裡去,他想沈懷一不過是個養尊處優的富公子,哪裡懂得名譽對於聖蓮道的重要,敷衍擺擺手“我走了。”
“等等!”沈懷一踢開滿屋的書,翻箱倒櫃,搜羅出一塊玉虎,透過窗格遞給老杜。“我沒有銀錢,你先拿它去典當,幫我找到刑遇案,將典當的銀子交給他,算是我的補償。”
老杜將那玉虎拿到手裡,發現那玩物眼熟,當即一噎。
“這只玉虎,你哪來的?”
“哦,幾年前,我爹出航各地收鹽,買來送我的生辰禮物。”沈懷一道“它極為貴重,據說當年大別開朝,附屬國朝貢,其中就有一尊絕無僅有的玉料,被開國君王贈予聖蓮道,傳承歷任聖主。我爹說,這塊是難得一見的同品,低於千金萬不可當。”
不用他多說,老杜也心知肚明。
當年那箱黃金,正是這塊玉虎換來的!
誰能想到沈父就是接管定崖鹽場銷貨的船商,他曾於藏寶閣鑒賞珍寶,隨手買過一些珍玩,出手相當闊綽,是個真正識貨的富商。
當年興爺奪來玉虎,稟給周業生,查到這名運鹽皇商行跡,達成交易。
時隔多年,兜兜轉轉,失而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