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跟樓楓秀一個站在屋裡寫字,一個站在門邊看書。
從頭到尾一個眼神沒有,一句話也沒接。
阿月倒一如既往,在做自己的事,可樓楓秀在門口站半天,背挺的梆直,書是一頁沒翻。
顧青民挑了副作了詞畫的扇面,結了銀子就走,老杜把人送出門,迎面吹來一陣冷風,扭頭看樓楓秀仍然站的筆直,緊接著用手肘捅了捅他肩頭。
“秀兒,門口風這麼大,你不冷嗎?到爐子跟前暖暖去啊。”
“不去。”
“你是咋回事,這兩天怪怪的?”
“沒事,別煩我。”
“行,凍死拉倒。”老杜也不勸了,氣生生回爐子跟前暖手去。
不消片刻,阿月停筆,他從爐子跟前拿了地瓜,剝了皮,走到樓楓秀身邊。
樓楓秀看見遞到眼前的手指,抬眼看見阿月,立刻嚴肅道“我不吃。”
“為什麼?”
“......你吃剩的,我不要。”
老杜聽不下去了,直言道“嘿,我說秀兒,你倆,吃飯一個鍋,睡覺一被窩,好的跟一個人有什麼區別?還計較這個?”
聽到這裡,樓楓秀猛然合上書,拔腿就走。
“你去哪去啊?”老杜在後頭問。
“少管我。”樓楓秀剛跨出了門檻,忽然被人握住了手腕。
“你去哪?”阿月問。
阿月問,跟老杜問,那是兩碼事。
他揉了一把脖頸,僵硬抽出手道“我去,我幫李大娘鑿粘糕。”
在那很難判定出自什麼心態的吻後,盡管樓楓秀為阿月找好了理由,仍然有意無意避著他。
避免跟他說話,避免跟他對視,避免和他單獨相處。
這種事實在很難避免。
畢竟字畫坊倆人得一塊經營,老杜如果不來,他就喊二撂子來。
如果倆人都沒空,他就去幫李大娘鑿粘糕。
冬日客稀,總得無事,後來理由用光,幸而阿月動身去了清雲寺,為重新整理漆的觀音像繪蓮座。
樓楓秀不問他什麼時候走,也不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他盡量避免跟阿月交流,阿月與他說話,他只顧左言他敷衍兩句。
如果敷衍不過去,就會立刻找亂七八糟的藉口逃走。
於是就這麼磋磨了好幾日。
那天下了大雪,混雜著一場狂風。
風月鑒早早關了門,樓楓秀拉上老杜跟二撂子,買了幾樣菜,一起到家中溫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