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業生終日見首不見尾,為此親自出面,請竇長忌入堂,親自為他傳達這樣的命令。
既是說,那件掌管白虎堂巔峰之勢的東西,會由他親自帶往定遠州。
“你答應我件事。”竇長忌笑道“那樣的話,我考慮一下,替你拿回來。”
“好。”他毫不猶豫道。
次日晚,周業生親自拿出匣子,交到竇長忌手中,匣上掛了鎖,鑰匙由興爺保管。
據說定遠州風雪浩大,那要購買此物的船商,因風雪滯留多日,說是定在明日啟程,直返京師。
京師路途遙遠,為防途中變故,他們當晚必須連夜出航。
“堂主如此上心,我倒要看看它有多稀奇。”竇長忌從興爺手中奪過鑰匙,便要開鎖開啟匣子。
鎖眼咔嚓響動,來不及掀開盒子,他卻被周業生捉住了手。
“好物怎能輕易暴露天光,不幸引來他人窺視,又要無辜傷及性命,你說是不是,小雞兒?”
“也對,是我莽撞。”
興爺收回鑰匙,爽利道“護法急什麼,等上了船,都是自己人,那會想怎麼著,就怎麼著。”
“說的正是。”竇長忌想要收回手,周業生卻沒放。
他望著他的眼睛,隱晦不明道“小雞兒,等你順利回來,賞你掌管整個定崖地下錢莊,你瞧如何?”
竇長忌指尖微顫,收回手臂訕笑“堂主折煞我,我幾斤幾兩,自個心裡清楚。”
夜色沉默,海風呼嘯,周業生站在碼頭,微笑目送。
竇長忌不敢對視,登船與周業生揮手作別,藉口風大,匆匆入了船艙。
碼頭光影褪去,船帆沒入黑暗。
他與滿船同僚飲酒歡慶,提前慶祝白虎堂迎來再度昌榮。
夜色深濃,同僚個個醉意熏熏。
竇長忌借乏累離開,孤身進入船艙。
他砸破木匣子,取出那隻玉虎,隨手揣進懷中,而後走到甲板。
片刻後,海面飄來一隻漁船。
漁船首尾點燈,不斷接近,逐漸靠近帆船後方。
竇長忌遲疑片刻,幾個彈指後,順著繩索,跳了上去。
船伕帶著蓑帽,接上人立刻吹熄船等,吃力轉動舵輪。
他望著漆黑夜色,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進而露出誠摯笑容。
周業生說過,他們才是真真正正的一類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認定目標明確絕不反悔。
竇長忌最初是這樣認為的,不光不願再挨餓受凍,還想要受人畏懼,做人上之人。
他為此將壞事包攬,拋棄一幹底線,甚以身謀求所得。
他以為他知道對自己最重要的是何物。
他嘲諷過旁人的愚昧,卻對過往越發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