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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第 94 章

淨水對待那位溫順的聖主,感到一絲失望。

他本該利用明宗信任,為聖蓮道謀圖利益,看來昨日徹夜反思己過,仍然不夠清醒,任由秋祭一事不斷發酵。

“孩子,你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麼?”

聽到淨水問話,歌沉蓮略顯遲鈍,他緩慢抬頭道“是的,學生是為,聖蓮道所行之道。”

“錯了,我的孩子,你在自毀,拉著聖蓮道,一起。”

他眼中木然,望向老人的眼睛,如是道“聖蓮道,只要有您在,相信,您絕不會讓它的盛名,蒙受分毫損傷。”

淨水伸出手,撫摸他的發頂,眼神露出悲悸,最終嘆息一聲。

“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他說罷,轉身而去,聽見他沉重步履,眉頭不得紓解,不由得喟嘆一聲。

諸位長老盡數散去,餘留淨水孤身盤坐蓮座之上,跪在歌元慈像前,默默懺悔。

他懺悔的是,他終究沒能教好他的學生,懺悔的是,錯過引君王入善祭堂的最佳時機。

在他一心懺悔間,本該譴出蓮火宮,不再身為宗門道生的伏步乾,卻現身朝聖臺。

他殘缺左耳文上的那朵九重蓮花,新補了顏色,彷彿拿鮮血填補般刺眼的鮮豔,看起來隱約似乎散發著甜腥的味道。

缺了小指的右手,握著一把重劍,劍鞘鐫刻著七瓣重蓮,而衣扉間,正是七重蓮瓣。

聖蓮道中,以蓮瓣區分等級,一般初入聖蓮道的門生,衣間繡紋皆為蓮苞,而經過洗禮的道生,便繡三重蓮瓣,諸位長老則是八重,唯獨聖主九重。

七重蓮瓣,僅屈居長老位下,證明他在宗門地位卓然不菲。

伏步乾登臺而來,恭敬道“淨水長老。”

淨水聞聲,眉頭更加凝重,回頭道“你怎麼回來了?”

“仰無暇門一事繁瑣,恐筆字不能詳盡,特此來回稟長老。”

“我大體已知,不必多言。”

伏步乾忙道“還有一些隱秘,幾位教使為獲長老信任,並未在信中詳盡。”

“哦,你且說來。”

“當地為首資業,仰無暇門雖然成功滲入七成,卻有個涉獵繁雜的商賈不好啃動,幕後東家從未露過面,且受知縣顧青民庇護,許多許可權由那名知縣親自授權,他們那些個不識趣的,口風都很嚴,不肯透露此人音訊。”

定崖百姓不肯服從新的制約,庸民拋棄陋習,接受福祉,總歸需要過程,這個過程比較緩慢,仰無暇門便需要重新掌管資産流通。

當然,此舉並非侵佔當地資産,而是更好管理整個定崖發展。

不出意外,此等行徑,必然引來劇烈反抗。

這很正常,仰無暇門的教使處理此事向來得心應手。

歷年京師與各州郡之間貿易在不可避免的下滑,大費周章改制一個陋習繁多的郡縣,正是為各地注入新的資源方式,才能令大別貿易重新煥發光彩。

各州府早已形成獨有互易往來,縣與州府關聯單薄,新的交易形式在大局之外,固化難以打破,未曾經由聖蓮道插手的定崖卻在短短幾年內風生水起,正是現成的資源。

淨水並不擔心,總歸不出一年半載,百姓習慣新的法則,自然而然便能得到馴化,何況一些商民律法條例,本就是聖蓮道參與制定,仰無暇門的教使,最清楚怎麼鑽其中漏洞,再難啃的商賈,若得取締,不過只在掌權者三言兩語之間。

但這一回的骨頭,屬實有些硬。

定崖城知縣比起信服聖蓮道,更與商民親近,一些仰無暇門制定規則的嚴謹之處,需要知縣出手安撫民眾接納,可現在,這名知縣明顯抗拒仰無暇門的行為,各商戶蠢蠢欲動,不好內部攻破。

其中有個不見行蹤的東家,掌握定崖起碼三分局面,涉獵太泛,最大營收主在海陸,另外涉獵磚窯,木材,甚至提供免費學府,各個途徑都沾了邊,納稅非常龐大,極得人心。

他們運作模式穩定,仰無暇門若想掌控定崖制定新規,必須擁有這戶龐大商賈的歸附,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