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想解釋,自己並不是那樣冒冒失失的人,如果不是因為隋燦濃剛才碰自己的那一下,自己根本就不會站不穩。
但是他知道,隋燦濃其實是好心,只是紀羚有一些茫然,他不明白隋燦濃為什麼要這麼謹慎小心。
兩人之間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尷尬。
隋燦濃也終於緩過勁兒來了,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剛才和紀羚說話的語氣好像有些不好。
主要是紀羚那天在火鍋店的那一番話,在隋燦濃的耳朵裡和臨終遺言完全沒什麼區別。
隋燦濃這兩天過得是心驚肉跳,每天下班之前,他都要按時按點地跑去紀羚的教室,檢查一下他小臂傷口恢複的狀況如何。
今天買發卡的時候,他感覺紀羚的心情是不錯的,這才稍微放鬆了那麼一點點的警惕。
結果中間隔了也就五分鐘的時間,隋燦濃出來扔垃圾,一抬起眼,就看見紀羚竟然直接站在了窗戶邊,當時他的腦子就開始嗡嗡作響。
隋燦濃的喉結上下動了一下,說:“我,我其實就是擔——”
他話還沒說完,琳就風風火火地趕了回來,她的身後還跟了個一臉茫然的救兵託馬斯,手裡拿了一把米尺。
有了道具的協助,掛在窗外的旗子很輕松地就被挑了回來,隋燦濃個兒高,於是又幫著把旗子重新掛了起來。
琳是個熱情開朗的人,她說反正是週五,不如一會兒去放鬆一下,和另外幾個年輕的老師一起出去聚一聚。
託馬斯好,隋燦濃看了一眼身旁一直在沉默的紀羚,只能把自己剛才沒說完的話先咽回了肚子裡。
因為是活動日,學生今天放學比較早。幾個老師先是留下來收拾了一下攤位,然後就一起在附近吃了頓飯。
飯後他們又找了個清吧,坐下來聊聊天。
這段時間正好趕上高年級學生們的申請季,也是老師的頭禿季。
與此同時,教科學的還要準備下個月的科學展,教藝術的還要幫學生弄作品集,在座的幾位老師身上的壓力都不算小,難得出來放鬆一下,所以酒也沒少點。
託馬斯是酒量賊差又心裡一點兒數都沒有的型別,幾杯下肚之後,他就直接佩戴上了痛苦面具。
“我又想起了我的化學老師,我至今都記得她的名字,她當時叫我去考 cabridge,她說我非常地有潛力……” 託馬斯哽咽著說,“我,我很感動,真的是非常認真地準備面試,想著要如何和招生官交流,我當時甚至背了十七個蛋白質的名字……”
緊接著他就號啕大哭道:“可是我甚至連筆試都沒有過啊——”
這個故事隋燦濃之前已經聽託馬斯講過七遍,但是每次聽到結局這裡,他多少還是有那麼點兒繃不太住。
身旁的幾個女老師也忍不住跟著偷樂。
一開始大家聊的話題挺正常,主要還是傾訴工作上的事兒,但是在座的女士偏多,於是後來話題逐漸轉到了明星八卦相關的話題上。
隋燦濃聽得頭大,他感覺自己寧願再多聽兩個小時有關劍橋招生官的話題,便站起了身,朝旁邊看去。
然後他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託馬斯竟然和紀羚聊了起來。
傷心人託馬斯又把那頂綠色假發給頂在了腦袋上,他拿著酒杯開始胡言亂語,不一會兒就號得更大聲了,端著酒杯就要和紀羚幹杯。
紀羚是不太會說拒絕的那一類人,只能笨拙地拿起酒杯回應。看這架勢,隋燦濃感覺這兩人應該是已經喝了不少了。
隋燦濃在他們倆旁邊坐了下來。
託馬斯看到隋燦濃,先是傻笑了兩下,然後又非常熱情地和紀羚介紹:“對,對了,今天隋還和我玩了一個遊戲,把我給嚇了一跳,他當時給我描述了一個人,然後我……”
隋燦濃嚇得一個激靈,趕緊端起酒把他的嘴給堵住。
隋燦濃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紀羚,好在紀羚並沒有說什麼,他只是坐在那裡,非常安靜地聆聽著他們的對話。
紀羚沉默得出奇,和聒噪的託馬斯形成非常鮮明的對比。
隋燦濃隱約記得紀羚剛才也跟著喝了不少,但是他看起來好像沒有怎麼上臉,狀態依舊是冷靜且鎮定的。
他覺得紀羚應該是個酒量還不錯的人。
隋燦濃又聽託馬斯叨叨了半個小時,其間跟著喝了點,後來就感覺有點頂不住了,他覺得自己需要去放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