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隋燦濃喊了一聲:“紀老師。”
身旁的紀羚緩慢地抬起頭,他沒有說話,只是盯著隋燦濃的臉看。
紀羚的眼睛生得很漂亮,眼形的弧度很柔和。酒吧裡的燈光有一些昏暗,他的眸子看起來是濕潤的。
他眨了一下眼,睫毛便在眼瞼的下方留下了一小片扇形的陰影,不知道怎麼的,隋燦濃跟著恍了一下神。
“…… 你幫我看著點託馬斯吧,別讓他再喝了。” 隋燦濃把託馬斯手邊的酒拿起來,放到了紀羚的手邊,說,“我先去個廁所,五分鐘後就回來。”
紀羚又對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半晌點了點頭。
他低下了頭,小聲地說:“那我在這裡等你。”
隋燦濃說:“好。”
在廁所洗手的時候,隋燦濃也不忘自己的初心。他琢磨了一下,感覺這個晚上應該是個和紀羚談談心的好機會,畢竟微醺的狀態下,人應該會更容易敞開心扉才對。
等他回去的時候,託馬斯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剩下的幾個女老師也過來和隋燦濃說了再見,然後一起叫車走了。
紀羚還維持著隋燦濃離開時候的那個姿勢,端端正正地坐在吧臺旁邊的高凳上。
他將雙手很乖地交疊在胸前,正盯著擺在桌面上的一隻圓矮的小瓷瓶出神,那隻瓷瓶裡面插了兩朵有些發蔫的蝴蝶蘭。
隋燦濃喊了一聲:“紀老師。”
他看到紀羚有些遲鈍地轉過了頭,半晌也回應道:“隋老師。”
隋燦濃應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下一句話,紀羚就很突然地問:“你明明說的是五分鐘,為什麼去了這麼久?”
隋燦濃直接被他問得愣了一下。
反應過來後隋燦濃啊了一聲,解釋道:“因為廁所是單人的,我前面有人,就等了一會兒,所以稍微慢了一些。”
紀羚看了他一會兒,輕輕地嗯了一聲,重新低下了頭。
隋燦濃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他心裡正犯嘀咕,剛準備在紀羚身旁的座位坐下來的時候,就聽見紀羚又喊了自己一聲:“隋老師。”
隋燦濃:“…… 啊?”
紀羚問:“你的發卡呢?”
隋燦濃蒙了:“什麼?”
然後隋燦濃看到紀羚皺起了眉。
“就是我今天給你的那個發卡。” 紀羚用手比畫了一下,緩慢地描述道,“那個綠色的,豆苗形狀的,高度在六到八厘米之間的發卡。”
隋燦濃恍然大悟:“哦,那個啊,我剛才放在我的包裡面了,怎麼了?”
紀羚很久都沒再說話。
隋燦濃心裡莫名地有點犯怵,他總覺得紀羚現在的狀態好像有點不太對,便遲疑地問:“紀老師,你是不是——”
“隋燦濃。” 紀羚喊他。
這是隋燦濃第一次聽到紀羚直呼自己的名字。
“你為什麼不戴著發卡?” 他抬起眼,聲音很輕地質問道,“為什麼要把它放在包裡?”
隋燦濃直接傻眼了。
然而紀羚卻將自己的臉湊近了一些,他盯著隋燦濃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半晌微微歪了一下頭,表情又突然變得有些失落。
“你是不是,不喜歡它啊?” 他小聲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