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抓了藥,付了錢便走,沒有多說一句話。
眼見著那人轉個彎,走進了一條巷子,林慕白緊跟著出門,“暗香,待會把藥拿回去。”
暗香一愣,瞧一眼外頭的太陽,“師父,傘?”林慕白早已快步離開。心下一縮,暗香不免愁上眉梢,心道可別出什麼事才好。想了想,暗香慌忙拎著藥,打了傘就往夜家莊跑。
林慕白悄悄跟著那少年,少年走個轉彎就得回頭看兩眼,似乎很怕被人發現,更擔心被人跟蹤。林慕白腳步很輕,自然不可能輕易被人發現。除非對方是有武功的,否則——她一直跟著那少年,來到荒郊野外。
春日裡的茅草長得齊腰這般高,風一吹髮出嗖嗖聲響。
在那茅草堆裡,還有幾名少年,正將手中的藥包都遞給一個黑衣人。那人帶著輕紗斗笠,將臉遮得嚴嚴實實,林慕白又隔得遠,根本看不出來這人到底什麼模樣。
交了藥,那人便給了眾人錢,各自離開。
待所有人都走開,林慕白環顧四周,這地方倒是荒涼的很,除了樹木雜草,周邊有不少墳塋,一條深淺不知的河從附近流過,響著嘩嘩的流水聲。
只是這人的背影,似乎看著有幾分熟悉,倒似在哪裡見過。
羽睫微垂,林慕白想了想,再抬頭,眼前竟沒了那人身影。
人呢?林慕白一驚,銳利的視線急速掃過周圍的一切,空空如也!剛才還在這,怎麼現如今——林慕白快速上前,穿過茅草堆,一直往前走,可齊腰的茅草堆裡,什麼都沒了。
深吸一口氣,林慕白機警的沿著周圍查詢,穿過茅草堆,在河邊一座廢棄土地廟裡,林慕白髮現了有人活動過的軌跡。伸手摸了一把火堆,早就冰涼,想來不是今天使用過的。
在土地廟內慢慢的走了一圈,驀地,她突然頓住腳步,蹲身撥開覆蓋在地表的厚厚雜草。這是——血跡?水滴狀血跡,不是噴散狀,那就意味著這裡曾經有人大面積流血而不是因為突然襲擊,進而導致的噴散血狀。
起身,嬌眉微蹙。
不僅如此,在土地廟的另一角,她還發現了一些未用完的繩索,以手丈量了繩索的粗細和手感,似乎跟當日在方問山身上發現的繩索很相似。有血,有繩索,還有冰涼的火堆。那個人的那個方子,雖然被撕碎了,但是憑藉著林慕白多年來的經驗,應該是療傷之藥。
那人受傷了?
會是誰呢?
背影好像有點熟悉!
在哪見過吧!
突然,身後似乎有動靜,林慕白快速轉身。身後空空如也,可自己分明聽到了動靜,如風掠過一般快速。視線急速環顧四周,只怕這兒不安全。林慕白拿著繩索快步走出土地廟,應該儘快去找人來調查一下。遠遠的便看見夜凌雲帶著人快步迎上來,這才如釋重負吐出一口氣。
暗香紅了眼眶,“師父,你沒事吧?你急急忙忙的走,可把我急壞了。我不認得路,又不放心你,只好請了夜莊主來尋你。”
“我沒事。”林慕白望著手中的繩索,“煩勞夜莊主,帶幾個人搜一搜這土地廟,裡面似乎有些不對勁。還有這繩索,請夜莊主快速送去府衙,與方問山屍體上的繩索做仔細的對比。”抬步欲走,未與夜凌雲有半點眼神接觸。
擦肩而過的那一瞬,夜凌雲驟然握住了林慕白的手腕,幽然回眸看她淡漠疏離的容臉,“就那麼厭惡我?連說一句話都不肯?非要把彼此的關係,弄得如此疏遠?慕白,我自問對你的心,不遜於任何人,為何你不能給我機會?哪怕就這一次也好。”
“機會不是沒有過,你珍惜過嗎?”林慕白始終沒有回頭看他。朱唇微啟,清音涼薄,“夜凌雲,到此為止吧,對誰都好。等我找到醉三解藥,我會走得遠遠的,祝你們白首偕老,舉案齊眉。”
“雲姑娘也中毒了,是醉三。”他手心的力道微微加重。
林慕白終於回眸看他,“你說什麼?”
夜凌雲伸手撩開她臉上,被風吹亂的發,舉止溫柔得令人欣羨,口吻低沉卻透著一絲絲寒意,“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又是醉三!我只怕,你是找不到解藥了。兇手何其狡猾,殺了一個又一個,你的諸多懷疑都被慢慢的推翻。慕白,回到我的身邊來,那些東西不適合你。”
“適不適合,只有自己才知道。”她狠狠抽回自己的手,暗香快速遞上蓮傘。
傘開,風吹柳藤兒,銅鈴聲聲響,柳色青山漸行漸遠,從未回頭。
身後,夜凌雲冷了眸,人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他也不例外。對著林慕白,他已經極力表現出自己的耐心,可她一次次的拒絕,一次次的逃離。他怎麼能忍受,她近在咫尺的抗拒,轉身而去的冷漠。如果這一次,還讓她從自己的視線裡消失,他又該如何承受。
不管是覬覦也好,企圖也罷,他對她的情根深種,豈是一朝一夕之事。這般的執著,難得有機會可以靠她如此之近,他豈能就此輕易放手。
林慕白!
林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