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走出公主府,便看見金鳳母子兩個,竟然躲在一個角落裡竊竊私語。
看樣子,金鳳正在訓斥自己的兒子元青,元青垂著頭,一語不發,任憑金鳳指指點點。金鳳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看上去很慌張又很是憤怒。元青垂著頭,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如意心想著,這對母子兩個不知又要玩什麼花樣。這金鳳仗著是公主容嫣然的乳母,成日在公主面前搬弄是非,容嫣然險些就此殺了自家師父。思及此處,如意就恨得咬牙切齒。
師父對自己有救命之恩,所以如意一心向著林慕白。
想著那一日,林慕白所受委屈,險些捱了容嫣然一耳光,如意就渾身長刺。
“該不是,又做了什麼壞事吧?”如意暗忖,若是拿捏住了金鳳的把柄,也許這老婆子就不會再找師父的麻煩。
想到這兒,如意悄悄的繞道靠過去,想聽聽這金鳳母子到底在說什麼。
這不聽不要緊,一聽嚇死人。
金鳳道,“你發什麼瘋,那小公子是你可以染指的嗎?不管他是誰的種,那都是城主的兒子,是公主的兒子。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去看他?如今有恭親王府的人守著,你就不怕惹了嫌疑,到時候招人話柄嗎?若是公主知道,她第一個就打死你。”
元青垂頭,“我想浩兒。”
“那是你該想的嗎?”金鳳切齒,快速環顧四周,“你別忘了,小公子姓莫,他永遠都只能是莫家的孫子。你最好收起你這份心思,否則教人看出端倪,我也保不住你。到時候別說是你是我,就連小公子,也會死無葬身之處。”
元青憤憤低喝,“如果不是你們,我一定早就帶著浩兒走了,那是我——”
“啪”的一聲,清晰響亮的耳光子,打斷了元青的憤怒。
金鳳咬牙,“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這話是你可以亂說的嗎?你再敢如此胡言亂語,就不怕公主再把你趕出去,到時候別說是見孩子,就連你的性命,都會變成一種威脅。”看了一眼四下,確信無人,金鳳這才鬆了口氣,壓低聲音道,“好了,下次別教我看見你出現在小公子房外,這次的事情就此作罷!你趕緊回房去,以後沒有我的吩咐,不許踏出房門半步。”
“娘!”元青喊了一聲。
“聽到沒有?”金鳳有些恨鐵不成鋼,“你如果還想在公主府待下去,就給我閉嘴。把嘴巴閉得嚴實點,你才有機會保護小公子,明白嗎?”
元青捂著臉,不甘心的轉身離去。
輕嘆一聲,金鳳拂袖疾走。
倒是牆後的如意,聽得心肝兒直顫,她這是聽到了什麼呀?這莫浩,這莫家的小公子,莫家唯一的小孫子,竟然——竟然不是城主的兒子?可眉眼之間,怎麼如此像城主呢?搞了半天,原來是喜當爹!
轉念一想,如意又覺得不對。
若是喜當爹,城主怎麼一點察覺都沒有?
但想著公主的神色,如意又覺得自己的推斷是正確的。因為不是自己心愛男子的兒子,就好像成了自己的恥辱一般,所以容嫣然看到莫浩就想起了這個烙印在生命裡的汙濁片段,就更加憤恨。
是這樣嗎?
如意攥著手中的藥方,心裡亂做一團,這事還是告訴師父吧!師父那麼聰慧,想必能琢磨出道理。至少放在如意心中,是怎麼都想不通的。
抓了藥,煎好藥端進屋子,如意瞧著薔薇細心的替莫浩喂藥,便拽了拽林慕白的衣袖,低低開口,“師父,我有話要跟你說。”
瞧一眼喂藥的薔薇,林慕白頷首,便隨著如意去了側屋。
“怎麼了?神神秘秘的。”林慕白不解。
如意道,“師父,我早上出門的時候發現了一個秘密。金鳳母子兩個,嘀嘀咕咕著一件事,這件事非同小可。”她蹲下身子,仰頭望著林慕白道,“師父,我聽得仔細。照金鳳所言,小公子好像不是莫城主的兒子,而是公主與元青生的。”
林慕白駭然一愣,“你說什麼?”
“是真的,我都親耳聽到的。那一次咱們不是看到元青守在小公子的床前,那般的溫柔嗎?你說,若不是自己的孩子,誰會心疼呢?”如意眨了眨眼睛,扭頭望著門外,確信外頭沒有動靜,便繼續說道,“金鳳訓斥了元青,為的也是這件事。元青一直在小公子的方外徘徊,所以金鳳怕露了馬腳惹人懷疑,這才訓斥元青,還不許他再靠近小公子半步。”
“元青!”林慕白想了想,那一日自己所見,這元青對莫浩確實有些不太對勁。可林慕白著實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一層秘密在其中。
這秘密一旦洩露出去,只怕死的人會很多,受牽連的人也不計其數。
追究起來,連莫浩都會有生命危險。
“這話不許與任何人提起。”林慕白眸色凝重,“不管真相如何,孩子是無辜的。”
如意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我明白,所以這事除了師父,如意不敢告訴第三個人。”
“那便最好。”林慕白如釋重負,眼底卻透著些許擔憂。所謂真相,很多時候確實是最殘忍的。但是——最殘忍的是揭開真相的時候。林慕白忽然覺得,有些懼怕真相。若是什麼都不知道,也許才是最好的。知道太多,顧慮就更多。
“師父,你說公主是不是因為,小公子非城主所生,才會這般暴戾,對小公子又打又罵的?因為看著厭煩,所以才會不在乎小公子的生死。”如意說著自己的解析。
這樣說,其實也沒什麼不對。
林慕白深吸一口氣,“這就要看人心所向了。有的人即便不是自己親生也視如親生,有的人即便是親生的,卻還能刀劍相向。說起來,也是人的劣根性緣故。所求不同,是故表現得也就不一樣了。”她想起了莫浩稚嫩的面頰,想起那些傷,便覺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