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妖的目光迷濛了一下，之後複轉清明，勉強笑道：“自然記得。輝日和人類女子的畫像我也記得，我都畫給你。”

梵音甚是意外，怔了怔，胸中一陣發暖，斂容行禮道：“多謝畫前輩。”

只見畫妖廣袖翻轉間，畫軸在半空旋轉，紙墨筆硯仿若有自己的靈魂一般盤旋在她身旁。

無數金粉從她袖中湧出，凝成懸浮的顏料。只見她廣袖翻卷如雲，指尖牽引著星砂般的彩墨，在虛空中勾勒出山巒雛形。每當筆鋒轉折，就有細碎的花火從紙面迸濺，將畫中人的眉眼映得忽明忽暗。

輝日與新娘的畫像逐漸成型，婚宴場景以工筆重彩繪就，兩位新人的喜悅躍於紙上。但細看那些賀喜賓客，每個人臉上都蒙著層薄霧。

而乞兒畫像則以焦墨皴擦，焚燒的屋樑用枯筆飛白表現，焦土若隱若現。

須臾，兩幅畫作便完成，畫作上的每幅面孔都不是烏扶搖，除非是那個孩童，可按照時間推算孩童應當早已步入年邁。

梵音眸色微微暗沉，暗自思忖著。她淡淡道：“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可以分為兩種情況。”

話音剛落，藥神和畫妖都看向梵音，沈觀一幅自豪的模樣。

她繼續道：“第一個情況便是輝日當真逝世，可七竅蠱術又是如何顯世的呢？全村被大火燒死，是否真是意外？乞兒和孩童又如何逃生？”

藥神和畫妖臉色皆一沉，目前如此之多的疑點，輝日是否活著很難定論。

梵音抬眼看向不遠處，繼續道：“第二個情況便是輝日沒有死，可畫前輩卻說自己親眼所見喝下含有七竅蠱術的合巹酒。”

她眼神微微一沉，眸中全是冷意道：“依我之見，很可能確實是喝下了七竅蠱術的合巹酒。只不過，輝日喝的是母蠱的合巹酒。而，他的妻子喝的是子蠱的合巹酒。”

畫妖的表情動搖，她喃喃道：“我也確實沒有見過他的屍首....”

梵音見畫妖這般模樣，放緩了語調徐徐道：“如此一來的話，一切都可以串起來了。”

藥神深深地看了畫妖一眼，也隨著梵音把目光放遠，眺望著遠處，半晌後方緩緩道：“梵音，你也別說一半了，有話直說吧。”

梵音微微將臉側向一邊，掩去自己眸底微閃的光亮道：“假設輝日是喝的母蠱的合巹酒，那麼當他妻子死亡的那個瞬間，他身體的母蠱應當會立刻察覺。”

藥神眸中閃過一絲冷意，微微頷首道：“這倒確實。”

梵音繼續道：“那麼剩下的就是造一個死屍，讓村裡人信以為真。之後，便是複仇——”

畫妖聞言身體一顫，嘴唇抿成如鐵一般堅硬的線條，面上沒有一點血色。

全村人迫害一個女子和離，女子不願意便殺了。那麼，她的相公殺了全村人，這算不算有仇報仇呢？

藥神則低頭不語，眉毛擰得緊緊的。

沈觀眼神陰鷙微微眯眼，於他而言，倘若他是輝日，他也會毀了整個村，甚至這個世界。

梵音見眾人不語，抬手繼續研究畫作。

半晌後，她開口道：“先生，倘若幻化為人長期在人世間遊走的話。會有什麼必需品呢？”

藥神眉頭緊鎖，散發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化形草。我此前曾研製出一種藥丸，可以掩去妖氣。”

畫妖聞言微微頷首，“我此前遊走人世間，就是他給的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