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許敬宇也不能免俗小修)◆
我被爸媽帶回了家鄉,埋在了他倆早就為自己選擇好的墓地旁。
這個地方沒有向日葵,但大師說這裡風水不錯,最重要的是離爸爸媽媽很近,我也挺滿足的。
下葬那天,老陳和老宋都已不再哭泣。
畢竟哭了這麼些天,早就沒了力氣。
倒是曲思月,照舊扯著金剛不壞一般的嗓門大聲哭,搞得整個墓地的鬼都來看熱鬧。
還有一眾親朋都來弔唁我,這讓我在這片區的鬼裡十分有面子。
美中不足的是,許敬宇沒有來。
他不僅沒有來看我,在我死後,我悄悄回去看過,他照常上課、打球跟著老師在實驗室搞比賽,週末和同學朋友出去聚餐。
或許偶爾有點小難過,但並不因此悲傷。
有沒有我,人生完全沒有任何差別。
盡管活著時許敬宇對我很好,可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承認,也許他並沒有多愛我。
這個結論令人……不,令鬼感到很難過。
其實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我和許敬宇是高中同學,在最開始,還是同桌。
高中班主任唯恐學生早戀,但我們班裡男女生都是奇數,沒辦法男男女女排排坐,又是重點班,不好搞出講臺旁邊的“特等席”來。
班主任苦思良久,最後把最安全的許敬宇和最信任的我安排在一起。
許敬宇的“安全感”主要來源於他是學霸。
還是高冷學霸。
話不多,跟異性說話就更少了,平時要麼是在學習要麼去操場上打籃球。
長相是帥氣的,但從來不接女生的示好,在青春懵懂的年紀活脫脫像一和尚。
班主任很放心。
“信任”我的原因就更簡單了——我媽是隔壁班班主任兼我班數學科任老師。教師子女,成績和“品德”都不會出什麼差錯。
事實上,我和許敬宇同桌生活的前三個月也的確如此。
上課不說話,下課也沒多少交流,雖然沒有在桌子上畫下三八線,但彼此都嚴格地在自己的領地生活,絕對不把胳膊往對方勢力範圍內延伸一厘米。
偶爾說話還是下課時,我要去水房接水,朝準備補眠的許敬宇說一句:“麻煩讓我出去一下。”
許敬宇會沉默地起身,讓出足夠我通行的距離,不發一言。
最深的一次交集是在高一上學期期末。
那天老陳要去隔壁區開會,清晨早早地載我去學校。
教室裡空蕩蕩的,我又沒睡醒,根本沒有心思學習,剛巧書包裡有一瓶週末出去玩時買的指甲油,我就在教室裡堂而皇之地塗了起來。
怕味道影響到同學,我還開窗散味道。
我剛塗上一個指甲,許敬宇就揹著書包進來了,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沒說話,坐下來開始背單詞。
我也沒理他,蹺著二郎腿,塗完左手塗右手,越看自己的手指越漂亮。
我很白,手指又細又長,是長輩口中“彈鋼琴的手”,但我音感很差,對任何樂器都沒興趣,這雙手一直都用來握筆寫卷子。
或許是冬天冷空氣對流太強,或許劣質指甲油的味道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