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
蘇妄雖然不認為自己時豎子,但這個世界,真的再無英雄了。
至少,蘇妄所見異術修為最高者的古無人也非英雄。
古無人城府深沉,自詡進退有據,再次退走,以圖下次能鎮壓蘇妄,殊不知,他這一退,便沒有再擊敗蘇妄的可能。
此次能退,下次依然能退,這一回看不穿蘇妄,下一回就能看穿?
蘇妄故意叫古無人退下,便是激起他的血氣,下決心與自己一戰,古無人很沒志氣的選擇了退縮,其城府雖深,然其血氣已冷。
甚至,不如六老。
淡淡地看了一眼周圍,蘇妄兩袖一捲,負手於後,跟上了慕容丫頭。
待他們離開了一炷香左右,雷火電磁等六道光華從天降落,化成六個神色肅穆的大漢,分立六方,以大禮祭拜光影,禮畢,其中四人站起,分別取下四道光影,再次拜了一禮,默不作聲,各自騰空而去。
這六人,正是節州六傑!
……
皇都,未央宮。
寬廣高大的未央宮內燈火煌煌,數不盡的不夜明珠嵌於宮殿穹梁,如同一顆顆星辰,透射下道道白光,將巨大的未央宮照耀的如同白晝。
未央宮盡頭,老皇煢煢而立,額骨凸出,指節粗大,滿頭華髮,縱然身穿明黃龍袍,戴紫金冕冠,也無法掩飾他的蒼老,更無法掩飾的,是他那如虎踞龍盤的氣勢,威嚴莫名。
他當身屹立,雖只一人,卻如蒼天,俯瞰世間,目光睥睨,未敢讓人小覷了。
是龍,即為霸主,只需一個足矣,老皇身邊,從來就不需要其他人站立。
也沒人敢站在他身邊。
離著老皇二十步,是靜靜等待的九王子雍,他氣質雖然不凡,但在老皇面前,卻如稚童一般可笑,尚未養成的王道之氣被老皇的霸氣一衝,霎時無影無蹤。
“皇兒,你來說說,此局如何?”老皇深沉的聲音傳來,如同神祗的道喝,古老而孤緲,在寬大的未央宮內迴盪、碰撞,顫起漫漫的迴音。
“是!”古雍快走兩步,先向老皇拜下,這才起身,看向懸浮老皇身前的山河圖志。
那山河圖志上,記錄的是四十二塊不同的州府——天下四十二州,以不同深淺代表州府等級:
其中十六座州府輪廓最是深刻,鮮明、獨立,其中山河俱全,好似要躍出紙上,儼然一座縮小的州府之形,是為上州;又有十六座州府輪廓略顯暗淡,浮於紙面一層,痕跡也顯得有些生硬,是為中州;最後十座州府輪廓最是淺淡,痕跡不顯,幾如空白,好似畫師畫到最後,墨水即將用完,匆忙描繪,便不用心。
但在山河圖志上,此時以紅黃二色分化各州,其中一十九州被渲染成紅色,與其他二十三做塗成黃色的州府交錯連線,相互蠶食,將山河圖志分為涇渭分明的兩極,猶若兩隻軍隊,交鋒、廝殺,互有勝負。
原來,這張山河圖志,也是一件重寶,名皇古堪輿圖,擅能勘察天下山河氣運,是老皇監視天下的利器。
皇古堪輿圖上的痕跡、顏色,即為各州氣運的具象,氣運深厚著,痕跡深刻,氣運淺薄者,痕跡淺淡,並以顏色不同,劃分勢力範圍。
古雍仔細打量著皇古堪輿圖上的氣運變化,醞釀了一番,這才開口,道:“依兒臣之見,無論二十三州之變還是八大世家之反皆為蘚疾之患,真正要解決的,只有兩人。”
言及此處,古雍震了震衣袖,再向老皇一拜,越過老皇,來到皇古堪輿圖之前,食指微點,從皇古堪輿圖中扯出一縷黑氣,輕輕一捏,捏成齏粉。
卻見在皇古堪輿圖上,被塗成黃色的二十三座州府皆有一縷縷黑氣彌散,仿若跗骨之毒,纏繞在州府中,不斷被磨滅,卻又蠶食皇朝氣運壯大,生生滅滅,似有磨之不盡,滅之不絕的趨勢。
這些黑氣,代表二十三州中起了異心的世家。
人心自古難足,人心最是詭測,皇古堪輿圖上縱有監察天下氣運之能,也休想除盡堪輿圖上的黑氣,也從未除盡過,這些時日,不過,更多了些罷。
古雍目光如炬,雙目湛湛,自信光輝閃爍,但見老皇微微沉吟,露出一絲讚賞,頓時心緒激盪,高聲再道:“這兩人,一人為忌,一人為蘇,除此二人,可保父皇江山永固。”
古雍食指在點,劃出一條紅線,紅線如電,穿過三十六州府,將本來零散的南北三十六州串聯在了一起,形如一隻大龍,盤踞大半江山,並與北方八大世家佔據的一十九州地盤連線,形成合圍之勢,將皇都六州困在了中間。
這條紅線,赫然是蘇妄穿州過府,行走天下的路線。
如若,以這天下為棋盤,以各州為棋子的化,北方一十九州八大世家與這條紅線就是棋盤上的兩隻大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