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好媳婦兒哇的一下就哭出了聲。
趙大海神色複雜的看著老爺子,聲音有些顫抖:“孫叔,鄭好真沒了?”
“算著應該是走了,行了,我帶著你們去吧。”
一幫子人出了大隊部,老爺子揹著手走在最前面,身旁跟著孫傳武還有康凱。
“爺,鄭好叔真走了?”
“哎,這孩子啊,命不好。”
老鄭一家子都是關裡來的,老家都在濰坊。
當年濰坊建水庫,他們那一大家子就從關裡家來了東北,在紅旗村兒安了家。
老鄭家為人憨厚朴實,典型的山東漢子,鄭好這人風評也好,話少,勤快,還孝順。
這些年包產到戶,鄭好家算是過了兩年好日子,誰承想這才幾年吶,人就走了。
孫傳武心裡也有些沉重,現在很多事兒和上一世根本就對不上了,有些事兒就算是孫傳武也預知不到。
南坡子柞樹還有核桃楸子樹居多,一個硬木一個軟木。
砍這兩種樹出事兒的也是最多,因為這兩種樹都有個特性,那就是劈瓣。
劈瓣兒是他們這邊的叫法,就是你伐木的時候,正常都是鋸了一多半兒換個方向接著鋸,樹就能按照你說的方向倒。
但是這兩種樹不太一樣,有時候你剛鋸了一半兒,樹就直接倒了,樹幹也從中間直接劈開。
弄不好,鋸樹的斷差那裡,就直接能把人挑飛出去,那個力道,大的可怕。
而且這種樹長的都粗,伐木的時候基本都坐在地上伐木,可以想象,一旦劈瓣的斷口處挑到了腦袋,會有什麼下場。
既然這兩種樹容易劈瓣,為啥還有人願意採伐呢,原因很簡單。
柞樹也就是橡樹木質很硬,炕燒,核桃楸子雖然木質軟,但是和柞樹一樣,樹身筆直。
就一個直字,就足以成為他們打柴火的首選。
順著爬犁的道一直上了坡,老爺子突然往旁邊一轉,順著一個嶄新的岔道進了林子。
走了大概百十步,老爺子突然停下了腳步,他手電一掃,孫傳武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
只見鄭好保持著伐木的姿勢坐在那裡,背後靠著一棵碗口粗的小樹。
他的身前,一棵柞樹從中間劈開,倒在了地上。
而鄭好的身子上,原本腦袋的位置,空空如也。
“嘶!”
身後的眾人也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鄭好媳婦兒深一腳淺一腳的扒開人群,藉著手電的燈光,看著沒了腦袋的男人,哭嚎著朝著鄭好跑了過去。
跑出去兩步,鄭好的媳婦兒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她接著站起身,踉蹌著撲到鄭好的身前,雙手緊緊的抱著鄭好的屍體。
“當家的!”
悽慘的哭嚎聲響徹山谷,眾人無不別過頭抹著眼淚。
在鄭好的身上,他們何嘗不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哎。”
老爺子嘆了口氣,對著身後的人說道:“勸勸吧,一會兒把鄭好拉回去,大家都出出力。”
“好嘞孫叔。”
眾人走了上去,旁邊拴著鄭好的牛,牛鼻子上豁出了口子,嘩嘩的往下流著血。
老牛眼睛含著淚,對著眾人悲切的發出了一聲低鳴。
“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