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好!”一位鬥爭年代過來的老記者再也忍不住,鼓起掌來。
年輕的記者也暗暗點頭,將手中的攝影機和攝像機舉高。
中國人自己的xx,是一句非常響亮的話語,曾經並將繼續流行。隨著亞運會的召開,中國的民族情感早被渲染到了頂峰,別說是lng船這麼高階的東西了,就是一坨中國人自己的翔,也能得到如潮的掌聲:拉的漂亮!
蘇城自知實力遜色。大華和中船這樣的龐然大物根本沒有可比性,它可是能與石油總公司相提並論的巨獸,更何況對方還有遠洋集團的幫襯。
以退為進是大華實業唯一的取生之道。藉著有記者們在的時間,蘇城代表大華實業,正式宣佈:我是受害者。
仲廳長則被蘇城一番教科書般的愛國語言給罵悶了,再看下面兩三支長槍短炮,哪還不知道自己落入了陷阱。
他踉蹌了兩步,又穩住了身子。他也是久歷風霜的幹部了,知道此時是多說多錯,多做多錯,於是避開記者,輕聲對蘇城道:“你別以為幾家媒體就能扳倒我,這事沒完。”
蘇城仍然是一臉委屈的樣子,道:“仲廳長,我不是針對什麼人,大華就是想做點事罷了。”
這句話半真半假,倒是說的情深意切。
仲廳長哼了一聲,趁著其他人沒上來,靠著蘇城道:“你能找來媒體,我們也能找來媒體,告辭不送。”
他拱拱手,利落的避開下面的鏡頭出門。
蘇城撇撇嘴,換過一個面孔,笑著下樓道:“不好意思,讓你們看了一場鬧劇。”
記者們來的時間,是大華實業確定的。有精明的,多少能看到陰謀的影子。但陰謀這種東西,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是不能拿到檯面上說的。另一方面,人們通常都是同情弱者的。大華實業和中船重工,一個是國內名聲不錯的私人企業,一個是正部級的央企,兩者若是有了什麼衝突,想來也不會是大華實業挑起的。
靳燕柔稍微猶豫了一下,就出聲道:“蘇董,我剛才聽你說到中國人自己的lng船,能給我們詳細說一下嗎?”
“當然,lng船和油輪,可以說是當代世界的血管。一個國家的經濟要發展不能沒有血管。現在,咱們國家的天然氣血管,仍然掌握在外國船東手中,中國不光沒有建造lng船的能力,甚至連維修的能力都沒有,對於一個大國來說,這是不合情理的,太容易受到威脅。大華實業有志於彌補這塊短板……”蘇城也接受過許多次採訪了,侃侃而談,非常熟練。
他比其他人站的高了兩個臺階,手扶著仿木的扶手,倒是凸顯出一點高屋建瓴的意思。
記者們覺得位置不錯,紛紛拍照,一下子把氣氛給烘托出來了。
他們不知道,就這個姿勢,還是李琳找公關部的專家來臨時教授的。
靳燕柔將話筒也拿出了,當場就問:“那蘇董認為,大華實業目前的困難是什麼?”
“主要是工人不足,尤其是有經驗的工人,國內只有少數幾個企業有培養,我們大華期望的勞務合作遭到各方拒絕以後,現在的處境很艱難。當然,我們還在繼續努力,想和各個船廠談判,只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對方的意願很低。”蘇城暗贊靳燕柔會配合,自己和下屬是不可能和她做實質性的溝通的。藉著她的話頭,加上適才與仲廳長髮生的對話,記者們迅速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個受害者的模樣。
國企的壟斷天性是與生俱來的。自鹽鐵茶官營以來,國企向來只追求市場佔有率,不追求市場的盈利。畢竟,國企的利潤是要上繳給國庫的,而經營者的薪酬福利,其實並不與利潤掛鉤,而只與虧損掛鉤。
換言之,只要國企不虧損,所有職工和領導的待遇都是不會有所變化的。盈利的多與少,對他們來說是沒有區別的。而市場佔有率的下降,卻會明顯的影響到公司權力的輻射範圍,對國企領導來說,市場佔有率低了,他的權力就下降了。這自然是官員們不能容忍的。
隨著中國改革的深入,曾經比公務員更吸引人的國企官僚的身份,已經漸漸的脫離了人們的視野。那些活下來的企業,在失去市場佔有率的同時,也就失去了行業支配地位。只有那些保住了壟斷地位的企業,才能繼續牛氣下去。
中船集團即使看不到未來,他們也會竭盡全力的阻止一個後來的行業參與者的。
靳燕柔又問了一個問題,然後將位置讓給了後來者。
因為人不多的緣故,蘇城認真的回答了所有人的問題,才令人很有好感的說道:“各位記者朋友請先休息,我著人安排好了房價,大華的問題,大家其實看到了,新聞能放就放,不能放,也沒關係。”
一個報社記者一聽,傲然的道:“蘇董不用擔心,我們要放的新聞,不是誰想禁就能禁的。”
90年代的記者的牛氣是後世的媒體工作者羨慕不來的。他們的直接管理部門往往是黨委宣傳部門,而黨委宣傳部門又往往處於地方或中央的直接領導。換言之,此時的記者就是享受著言論自由的天子門生。
除了直接管轄他們的一些官員以外,記者對普通的行政部門一點都不虛。而且,一個地區的記者,經常不在乎跨區域的行政部門。行政規格高的地區更不用說了,京城的記者即使到了2000年,還擁有相當高的自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