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生病,你這體弱多病的,我們哪裡養得起?”
“家裡實在沒錢,你要不……輟學打工吧?也算鍛煉身體,你看看你這副身子,體質太弱。”
“再讓我多上幾年學不行嗎?”
“爸媽實在負擔不起,你就懂事一點,多為我們著想著想?”
“負擔不起?可是你們還送哥哥上補習班興趣班,送他學美術藝考!”
“我恨你們,恨你們,永遠!”
她一直以為,生病,體弱,不能幫上忙的人就是拖累,是累贅,是不配得到愛的。
可是陸元昭說什麼?
他說全力去找能醫治她的大夫,說不會拋下她,這讓她……怎麼能不感動呢?
蘇清鳶嘴唇顫動,嗓音哽咽:“那如果……要花很多很多錢,多到拖累寧王府到傾家蕩産的地步,你還會做這種選擇嗎?”
陸元昭沒說話。
蘇清鳶冷笑一聲,果然啊,人都是一樣的……虛偽!
她轉身就要離開,陸元昭輕輕拉住她的衣袖:“錢沒了可以再賺,人沒了可就真的沒了,你便是讓我賠的血本無歸,我也甘心。”
“大夫不行就找太醫,太醫看不好就張貼告示為你全天下去尋,總能尋到的。”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害怕?”
蘇清鳶眼珠輕輕往上看,想盡全力去掩飾要哭出來的模樣,可陸元昭好似發覺了她的小心思。
他將她抱在懷裡,又用手扶著她的頭抵在他的胸口,“想哭就哭出來,我不看,也不會笑話你。”
或許蘇清鳶實在太苦,苦到只有一絲甜就彷彿得到了全世界。
不知是想起前世讓她現在處於最脆弱的時候,還是因為陸元昭衣物上帶的淡淡的雪松香擊潰她的心防,總之,這是她來到這個朝代以來,唯一一次被觸動心靈放聲痛哭。
為什麼,為什麼所有人都幸福,只有我這麼苦?
我什麼都沒做錯,為什麼這麼待我?
辱罵,捱打,冰冷的洗碗水,與油漬混合一起的洗潔精,嫌棄的表情,被當做累贅像踢皮球似的踢來踢去的人生。
她不是冰冷的機器,她是人,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她也有心。
只是那顆心早在看透親情與婚姻時被冰封。
生而為女有什麼錯?
體弱多病有什麼罪?
因為不被愛,所以小心翼翼了一年又一年,封起的心不是真的冰冷無情,而是畫地為牢建起高樓大廈抵擋所有試圖窺探的自保。
只有這一刻,她覺得世人也有心,她也想醉一回,就這一回。
淚眼模糊中,她發覺醉翁椅上擱了件女式披風,她擦擦淚,眼睛都亮了,略微打嗝,問:“那是誰的?好漂亮。”
她離開陸元昭的懷抱,去摸了摸那件淡嫩黃色披風。
“你想要?明日我讓掌櫃給你再做一件。”
“那我要自己去拿給掌櫃,親手。”
陸元昭盈盈一笑:“你想的,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