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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醉生夢死

“那些又是何人?”

“是西城兵馬司指揮趙英,和他的巡城兵丁。”

“趙英?!”師爺眉峰一簇,轉身踅回府衙,急速報稟胡惟仁後,便令府丞帶著一干兵弁趕赴抱月樓。

施步正先一步趕回來,剛說罷“你猜俺請來了誰”卻一眼瞥見小受輕傷的蠻鵲,攥緊拳頭便欲出頭,廉衡忙將其扯入一家茶肆裡,借店家筆墨簡書一封,道:“花師兄足夠庇護他們,你得從速辦妥兩件更重要的事。”施步正鏗然點頭,揣好信箋,蒙了面先自宮城左掖門前站,將從春林班後門溜出來的貴妃線報攔截,五花大綁扔一酒家酒窖裡,爾後才匿影飛往東宮。

趙英一眾人馬,自然被明昊的扈從賁衛攔擋在外,然則趙英異常識相,不哼不哈乖乖領著人馬遠退,包抄圍觀。因他深知,他一旦插手,今日所生事端就會盡數扣他一人頭頂,而明昊順勢脫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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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衡頗為賞識地點點頭,瞥眼緊隨其後的順天府兵弁,剪手在背,望天命賭坊的好鄰居——京畿第二大相公堂子銷魂地的“群芳園”去了。群芳園少園主霍仕傑,乃紀盈“連襟”之子,即妻兄霍連山的長子。這也是緣何紀瑾,隔三差五跑春林班滋事主因。表兄表弟金銀至上,沆瀣一氣為禍世間。他現在要做的,便是逍逍閒閒身入群芳園吃瓜子磕閒話,將真正的戰火引到敖黨、太子黨和藺貴妃三黨之間。這是他斂藏不露頭的主因,他一露頭,世子府無疑就被扯了進來。也不知何時起,他區區廉某人一介寒衣,一顰一簇已可以完全代表煌煌世子府,真是不甚惶恐!

小鬼本就擅借力打力,更善保全己身。若說他之前種種,出風出頭愚不可及,倒也片面,畢竟他扯旗放炮的行為將明胤、明晟成功吸睛,真已算一步登天的“入仕”。否則以他短身,再是洞燭先機,連給一九品芝麻擦鞋都不配,焉能招三惹四捏東掐西,一步步鋪路鋪棋,成功布局。

抱月樓無聲無息地劍拔弩張。

廉大嘴卻稍作更衣更容,踏入群芳園捏了把瓜子,於半大時辰就輪轉了十來張茶桌,噼裡啪啦噼裡啪啦,將適才在朝天北街所見的兇險景象,添油加醋有一說十。

一顆西瓜道:“你是說,康王自個承認,春林班是他姨母皇貴妃開的?”

廉大嘴:“可不是?!哎呦呦真是菩薩保佑,鄙人本打算到春林班一睹瑤倌蒲柳之仙姿,好在鄙人沒進去。估摸這會,春林班都要給順天府衙包抄了。”

一顆苦瓜道:“親王貴妃天家人天家事,巡城兵弁,當真敢插管?”

一顆甜瓜道:“不是說了麼,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再說,皇親國戚在品官員一律禁商,貴妃娘娘深居大內卻把手伸向民間,與民爭利,皇上能不給咱百姓個說法?!”

廉大嘴:“可不是?!皇上奉天格物愛民如子,豈能無個說法?!而且我聽說啊……”

一顆蜜瓜道:“又聽說了啥?”

廉大嘴:“小生聽人秘議,說這春林班,一年向朝廷納稅不過區區幾百貫寶鈔。”

蜜瓜道:“就交幾百貫脂粉錢?”

廉大嘴:“可不?!大家評薄評薄,這春林班傲倨朝天街棋盤街丁字口,面開六楹高基重簷,居市闤輳集處,流聚南北富賈,佔盡地利人和,拐買的少年又個個色藝出眾,百花譜上的小相公,哪個一晚上纏頭有低於五十兩的。五十兩真金白銀吶,末了就向朝廷認拳頭大點捐,這像話麼?!”

香瓜蜜瓜甜瓜齊聲道:“不像話!”

廉大嘴:“可不?!這春林班說白了和銀樓、金鳳樓及咱這群芳園,與秦淮河畔的十六樓,性質一模樣,青樓別館,既從事這行,在籍男女樂戶又皆有在教坊司掛牌登記,就該如咱這群芳園一般,老實按丁認捐。不能因他藺貴妃協理六宮就恃權謀私,脅迫教坊司篡改丁數和纏頭,一年到頭自個賺得盆缽滿盈,卻敷衍了事只向朝廷課繳巴掌大花捐。”

香瓜蜜瓜甜瓜齊聲道:“就是就是。”

廉大嘴:“聽說教坊司的奉鑾、韶舞,其實都是藺貴妃的人吶。”

香瓜道:“這不監守自盜麼?”

苦瓜道:“這是以權謀私!”

廉大嘴:“愈說愈令人憤懣,想來這些花捐稅,吾皇不也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麼,不僅用作貢生的部分補貼,還用作吾等士林子弟三年一度的會試之上。如今卻落入個深宮婦人手裡,可悲可嘆啊!”

苦瓜道:“藺貴妃鳳居御榻,伴侍龍鱗,豈是吾等能指控的?!況這花捐稅,用作舉廢舉興、貢生津貼也不雅正。”

廉大嘴:“仁兄所言差矣。其一,藺妃姓藺不姓明,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何況她一年老色衰的嬪妃;其二,管子治齊,尚且為女閭七百,徵其夜合之資以佐軍國。今皇將其全數充作會試用度並借之興辦學院,自是利國益民之上舉。”

香瓜蜜瓜甜瓜道:“確是,確是。”

香瓜道:“如此說來,貴妃偷稅漏賦,屬於私侵國帑擠佔民財?!”

甜瓜道:“什麼私侵擠佔?分明是違觸大明吏律,擅自從商,知法犯法罪勝一籌!”

廉大嘴:“可不?!要小生說,吾等不妨效仿那‘滑稽之雄’東方朔,三千竹簡,上書陳情,圍坐大明門外討個說法。”

蜜瓜道:“對對,公車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