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魏瀾清自是厚著臉皮繼續接局了。
金玉圓問魏鬱春要挑中魏小姐身上哪樣物件。
魏鬱春抓住了這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半點不帶猶豫道:“魏小姐帶上掛著的玉佩做得精緻巧妙,與那隻護身符搭配甚好。不如與上局的護身符作個伴,選玉佩好了。”
她話說得巧妙,字字句句沒有任何歧義,組合起來,明眼人卻都能看得出來其中隱晦的貶意。
席下人聞言紛紛噗哈哈笑起來,就連金玉圓都忍不住哈哈笑了幾聲。
“噗!這是在諷刺魏氏連輸兩局?”
“這錢小姐看著文文弱弱,嘴巴怎麼跟抹了毒藥似的!有意思!哈哈哈!”
魏瀾清還得維持著自己的人設,她不動如山地坐在原位,她慢慢將身上的玉佩解下,道:“此玉佩乃昨日,我夫君與我共遊隆月街燈市時,在街上一間鋪子買給我的。”
眾人以為還能從這只物件上套出什麼跟上一個故事一樣刺激的事來,結果,這來源平平無奇,大家唏噓一陣,皆擺擺手,不感興趣。但,那是因為她們忘記了,隆月街上有一隻赫赫有名的建築——芳櫻樓。畢竟,在芳櫻樓出事前,隆月街並不出名,外加貴族閨閣之女幾乎從不閑逛花柳之地,所以大家對此不關注也是自然。
魏鬱春自是要好好提醒大家一番,她裝作訝然之態,明明面上有面紗遮著,她卻還要多此一舉地舉手捂住口鼻,放大恐懼:“隆月街?!”
金玉圓見她一個文靜的女子突然失態,也驚愕:“錢小姐這是怎麼了?”
“諸位可聽說過近兩個月來,京城最大的案子,芳櫻樓殺人縱火案?那赫赫有名的芳櫻樓便紮根於隆月街!”
魏鬱春作出一副輕抹額角冷汗的模樣,好似已經臉色發白,渾身戰慄,將要倒地。
此時貴女們聽到芳櫻樓的案子,齊齊臉色一變,全場鴉雀無聲,有些人甚至做出將要幹嘔的模樣出來。
金玉圓也靜了靜,好似在忍耐著什麼勁兒,道:“芳櫻樓的案子已成了京城最大的懸案之一,兩個月來兇手逍遙法外,那隆月街……”
金玉圓似乎對這條街道很陌生,魏瀾清眼見局勢不對,旋即補道:“隆月街是通行要道,雖未封塞,但芳櫻樓卻早在幾個月前就被官府封鎖了,燈市之事與此樓毫無幹系!”
金玉圓頓住,旋即拉住身側的婆子悄悄問了幾句話,然後返回身來:“說得不錯。”
魏鬱春見局面又安穩下來,卻毫不慌張,不緊不慢地演著自己的戲碼:“令我驚訝的並非只是芳櫻樓之事,而是昨日燈市上出現的異端。”
“什麼異端?”眾人紛紛聽出了八卦的前奏,齊刷刷湊過來,就連前頭的金玉圓都忍不住往前探探身子,仔細聆聽。
早在出發之前,她就向關闍彥瞭解過昨夜隆月街的情況,當時燈火輝煌,車水馬龍,甚至幾度出現擁擠之事,踩踏事故頻發,在人多眼雜的地方,曾有武員在其中疏通路況,燈市之中,街鋪星羅,行人在其中閑逛,寶車則暫停路邊不動。在場所有人又皆對隆月街感到陌生,即便金玉圓有極厲害的人脈網可追尋事件的真相,也極難在燈市那種情況下,辨認清楚其中發生的每一個事件的具體情況。
魏鬱春也毫不懼怕在場唯一一個知情人——魏瀾清。
她的思路若旋風,手指頭信手掐掐,便知後事如何。
在這些條件下,魏鬱春已是胸有成竹,她信口起來:“我宅中一位嬤嬤昨夜便在隆月街的燈市採買事物,路過最擁擠的路段,那邊便靠著近似廢墟的芳櫻樓,她說那樓中好似有鬼影在動……那鬼影,藏在樓裡暗處,偷偷點燈!”
“我一聽也被嚇著了,第二日那嬤嬤便發了高燒,在宅子裡暈著不起,府裡的先生說是驚嚇過度,看到的東西多是幻覺……我以為那樓裡的鬼影也是他的錯覺。”
“本來收拾好了心情參宴,卻不想又遇上了隆月街之事,”魏鬱春抬著那雙無辜的眼,望向魏瀾清,同情不已,但也僅限於虛偽,“不知魏小姐昨夜經過那怪樓時可也遇著這怪事?”
她的話真真假假混雜一起,叫人難以辨認。
關闍彥說,昨夜,關昀洲帶著魏瀾清在芳櫻樓外徘徊,疑似用手提花燈傳信,也就是說,樓中定有怪人存在。若是魏瀾清對此有印象,她聽到魏鬱春的話後必會有所反應。
魏鬱春故意放大了此事的詭異之處,讓人覺得玄乎其乎。
她剛說完,有人連忙道,話音有些興奮又有些後怕:“鬼影?莫非是那群慘死芳櫻樓的怨魂厲鬼?!”
也就這種時候,大家對魏瀾清的關注度才達到了至高處:“魏小姐你快說說呀!怪樓裡面有沒有鬼魂點燈啊?!如果有,一定會很明顯吧?!好奇死我了!”
魏鬱春將大家的注意力全部轉移走了,金玉圓也被這等奇聞異事牢牢抓緊了注意力,一時也忘記了詩會上最重要的輸贏之事,她也向魏瀾清發問:“魏小姐,可有這等怪事發生?早些時候,我便聽爹說過,那樓火災浩浩蕩蕩,人都是被活活燒死的,少不得轉不了世的怨鬼,叫我遠離此地呢,如今看來,我爹說得是不錯的!”
魏瀾清被一堆人嘰嘰喳喳的話聲包裹在正中央,好似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了。
她不得已暫時放下怨氣,滿臉惶恐,搖搖頭茫然道:“我並未看見任何鬼魂!什麼都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