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闍彥知道再怎麼問下去都問不出結果,索性不糾結此事了:“看出來什麼沒,這些文字藏了什麼秘密?”
魏鬱春一列一列地將古文掃下來,她愕然發現它們竟和陸子禮的拓印文字完全一致,她的記性一向很好,即便一目十行,她也能很快將文字們的輪廓或是框架記住。所以,在這方面上,她不可能懷疑自己的能力。
她沉重地說:“沒錯,這些就是陸子禮給我們的拓印內容。”
關闍彥面目上浮現出被背叛後的惱怒之色,但是他將怒意壓得很深:“陸子禮騙了我們……呵呵,虧我之前還給他找理由,在石墩上遲遲沒有發現一致的拓印文字,只是因為我們去的地方和他的所在地不一樣罷了。”
“陸子禮說他聽到了海潮聲,透過辨別聲音離開了盤龍山。可這座山有詭陣鎮守,他不可能對此絲毫不知。”
“在兇地沾了兇氣,即便避開了也再難逃一劫,”關闍彥冷道,“因為他的鬼話,我只好判斷,只要不在兇地被幻覺影響見了血,便能避來兇氣的追殺。如此,他一個人行走山間,就算真的沒有黑衣人,他靠此安全出山不是沒有可能。”
魏鬱春扼腕而嘆:“兇氣逃不掉,方才黑衣人說過,此山難進卻易出,前提是找到祭壇,再順著地道跋涉過幾只山才能出去。這意味著盤龍山的陣法本就不打算給人活路,見血不見血的區別,只在於死得是快是慢,困死在山中也是死路。否則,大家為什麼要透過地道遠離到別的山上,才能成功重見天日?”
“陸子禮來過這裡,他拓印的內容也源於此地……性質更是一樣。他恐怕就是竊取法器的賊人。”
魏鬱春一邊說著,一邊往回走,她有問題要問那黑衣人。
她懷疑不同區域代表著不一樣的性質,就像八門和吉兇的關系一樣。
如此以來,不同石墩上記載的秘術,是不是也對應著不同的性質?
比如,某一處的石墩代表的就是換臉之術。
所以,祭壇會不會也跟八門石墩一樣,不同祭壇對應的秘術各有千秋,此地則剛好和換血凝丹有關……
包裹石床的燭圈是一個很標準的圓,起初,她和關闍彥都是繞著左半圈走,再慢慢往右移,按照順序尋找可疑的線索。現在,她所在的石壁之處位於右半圈,她就順其自然地繞著右圈回來了,但她怎麼都想不到會踩到觸發機關的陷阱。
腳下被灰塵掩蓋的是一塊質地偏軟的土,隱藏得很好,踩下去才會發現不對勁,藏在石床下的箭匣已被觸發。
數百隻小臂長的箭在同一時間發射了出去。事發突然,關闍彥也完全沒有料到此事,他追上前去。
“馮迎春!”他大喊一聲。
魏鬱春緊張地回過頭去,關闍彥提著劍飛速將包圍在四周的箭掃飛,他已經趕到了她身邊,可在為她攔走前方障礙的時候,根本沒辦法照顧身後的情況。
魏鬱春狠狠攥住了他的手臂,用力甩了個彎,讓他避開身後襲來的利箭。
這次關闍彥才徹底明白,她的的確確是想保護自己,連自己的安危都不顧了。她明明那麼惜命……
關闍彥一時不知所措,他狠狠把她重新拽回來:“馮迎春!你瘋了嗎?!”
“我……”
魏鬱春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話,她只是覺得是自己惹來了這樣的麻煩,就應該承擔責任。
若沒有她,關闍彥也不需要費力保護她。她不能連累了他。
她忍著心底的恐懼,眼看一隻箭又要沖過來,她掙脫了關闍彥的手要去擋,盡管關闍彥竭盡全力去護她,卻還是有兩只箭劃破了她的皮,傷口不淺。
關闍彥將手裡的長劍丟擲去,硬生生地戳到了觸發機關的軟泥上,劍身震顫不止,而這一拋,他的右手差點因過度脫力而收不回來。
機關已止,關闍彥這才肯將提在胸口的那口濁氣撥出來,他又猛地喘息了幾下,低頭看向攬在懷裡的魏鬱春,她眼神很迷離——不好,箭上有毒!
他又放眼過去,發現遠處那個黑衣人已被數箭射穿身體,渾身發紫,已是中毒極深,此時吐著白沫死去了。
“結束了……太好了……”魏鬱春吊著一口氣,癱在關闍彥的胸前,喘息道,“抱歉……是我害你差點出事,抱歉……”
“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話!那機關隱蔽,若方才走在前頭的人是我,結局也是一樣。”
關闍彥皺著眉,面露慍色,但他話裡的擔心和緊張卻未曾因此減少。
要不是他制止,她不知要道歉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