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飼鬼之菊

他替哥哥來到朔州府相看未婚妻,一隻神秘的信封尋上了他,他不明所以,將其展開,潦草的字跡書寫著驚天大秘密,每一個字精準刺中他的心結,抵瑕陷厄下,他握住信封的手亦是越來越顫抖。

信中鄙夷了他的出身,強調了他與哥哥的天壤之別,辱罵他寄人籬下、毫無志氣,分明很是羨慕哥哥所擁有的一切,卻不敢與其搶奪。

哥哥就連相看的未婚妻都是驚豔四座的大才女,哥哥看似嫌棄,可到底還是故意派他過來頂替他的身份應付這場鬧劇,哥哥那目中無人的性子若是當真不在乎這一切,他根本不可能聽由父母的安排——關老將軍唯將關闍彥當作關家未來的脊樑骨,關家這麼多年愈來愈艱難的處境,還有聖人暗中窺視關家的心思,老將軍從未與這個小兒子提及。

所以,他如何理解父親跟哥哥的安排?

在哥哥眼中不得不臣服聖人所演的戲法,在那份信中扭曲措辭的影響下,成功被他當作了哥哥鄙視他、向他炫耀的做法。

他自困囚籠,束縛了自己的眼界,這便是悲劇的開始。

他翻看信封,底下還有一張用蠶絲布包裹的麵皮,那是哥哥的面容。

信中說道,只需他戴上這張麵皮,便不再忌諱哥哥的光芒,他會奪走哥哥的一切,成為天之驕子,而送信人承諾,只要他安安分分留在朔州府抑或是京城,他便能想辦法遣走真正的安南都督,讓他的哥哥遠走他鄉,死無葬身之地。甚至連跟哥哥最為較好的友人杜明堂也會被一併害死。

而他的父親自也會被蒙在鼓裡,往後就算瞞不下去,父親得知心愛的寶貝兒子早就死了,自會把他當成關家最後的希望。

關魏聯姻乃聖人所賜,關老將軍再想不開也不願讓全家都犯上欺君之罪,屆時,整個關家都會成為幫他維系身份的幫兇。

被拋棄的人,只會是關闍彥。

條件之誘惑,關昀洲只以為自己熬出了頭,當然欣然同意了信中人的提議。

他戴上了麵皮,模仿起哥哥尋日裡的作風與舉動,真是惟妙惟肖,大家都被自己騙過了,就連他自己都快沉迷其中,忘記了當初那個叫作“關昀洲”的人是何等模樣了?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生出貪婪的面孔,不複從前。

熬過幾個月,來年春上,關闍彥當真被忽悠去了南禺,而守在軍營的友軍左老都督自也被海患之事支開。關闍彥再無訊息,他也聽說他的親信們皆已橫死山中,不久後,杜明堂的死訊也傳開來了。他就在京城,親耳聽著這些大快人心的訊息。

他終於能分心去做另外一件事了——在大概倆個月前,他突然發現用以偽裝面孔的麵皮出現了裂縫,他不得不用皮膠將其粘好,可不久後,麵皮碎裂的程度越來越大,已是無法挽回之事。他外出應付外人的時間不得已變得越來越短。

這時,他終於發現,去年秋末為其送信的人坑騙了他!

那個人就是為了利用他殺死安南都督罷了,他根本沒有保證過這張麵皮能用多久,他安逸太久竟忘記了這個隱患。麵皮今日會碎裂,明日便會松動起皺,皆然脫落。他遲早有一天便會現出原形!

他陷入了焦灼,可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修複這張麵皮,麵皮還原了哥哥那張驚為天人的容貌,他明白,這世上,除了製作這張人皮面具的外,沒有人能幫的了他。

可他還能怎麼辦?!

由於關魏兩家婚事特殊,婚禮的程式自也是與普通人家不同。原本只得等到婚期擇定後,新娘同意備禮後,才算真正訂好了婚。

但朔州府與嶺陽相隔甚遠,索性改了傳統,男方提前大半月請期,女方備好嫁妝後直接從孃家出發,先到男方暫住於朔州府的宅子暫住,算作訂婚宴。月餘後,他按照訂好的日子去往魏府接來未婚妻魏氏,回到暫留的宅院。

朔州府當夜,提著賀禮的貴人親友們接踵而至,魏氏需守在屋內,等待閨房佈置完畢。而作為新郎的關昀洲自需在廳堂待客,府中笙簫,他在外寒暄幾個時辰,意識到麵皮又開始松動,他迅速回到自己的寢閣內梳妝修補儀容,可就在他像個女人一般對著鏡子苛責容貌細節之時,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突兀地出現在了晦暗屋子的一角。

不知何時,屋外的吊窗被人支上大半,夜色朦朧,一眼看過去根本瞧不清人影的輪廓,只知道遠方好似有兩只綠豆似的東西鑲嵌在一塊大饢上,對應起來,鑲嵌的地方應當是人面上該長眼睛的一對凹槽上。

那是個油膩的胖子,胖子眼看關昀洲頂著半張已經脫落下來似蛇皮的面孔,恐懼不已,張開大口,鑲金大牙在屋內蕭條的燭光下都炸出了突兀的光亮。

他大叫:“鬼!是鬼啊啊啊!安南都督你竟不是人!你竟不是人!”

關昀洲怎麼都沒想到他謹小慎微至今,竟在今夜出了差錯,懷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掐準了時機陷害他的同時,他也自知猜測沒理。

他將麵皮覆好,迅速追上去,唯恐那胖子的叫喚聲被外人捕捉了去。可他剛翻出窗去,胖子的叫喚聲戛然而止,除去府中歡樂嬉戲的酒鬧之聲,此時周遭安靜得可怕。

他立馬排查了今夜入府的人,很快就發現,那個躲在窗外偷窺他的人就是周尚書之子周裕之。

此人是遠近聞名的無賴,老爹視其為累贅,尋日就當其是個不礙事的畜生。老爹對其越是不管不顧,此子便越是猖獗,在京城裡恨不得橫著走。

此無賴除了喜愛逛花樓外,湊熱鬧也是一大絕活,聽聞今夜安南都督訂婚夜宴,他大手一揮,人脈成了通行證,他入了府邸便算了,就是不知怎麼混到了關昀洲的寢閣裡,還目睹了關昀洲麵皮剝落的恐怖畫面。

事後,此子大氣不出一個,不知用了什麼辦法飛一般溜出了府邸,不知所蹤了。

出了宅子,關昀洲抓不住他,只怕其出去胡亂說話,他恐慌不已,那時關闍彥跟杜明堂的事還未塵埃落定,此等差錯一出,對他來說,就是禍不單行。

關昀州在朔州府根本抽不開身,本來還不解為何常住於京城的周裕之會大老遠逍遙過來,難不成真是看熱鬧?

他本欲病急亂投醫,但一位自稱阿菊的怪人主動找上了門來。

阿菊是個頭上簪滿橙橘色花海的奇怪男人,他頭戴高帽,帽下掛簾,講話還掐著嗓子,分明是個男人,卻要裝作仕女搔首弄姿,貌似腦子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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