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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魚以吻

這些問題若不解決,終有一日會深化為難以開解的矛盾,這很重要,因為王先生和張泉輝的互相錯過已經給他敲響了警鐘。

他得解釋,但他是個不愛解釋的人,他既不想破例,也不想丟面子,因為如果回答不好,魏鬱春十有八九又要翻臉,他好不容易才讓她妥協自己送她回南禺這件事,別鬧不好,她就偷偷半夜跑沒了。

他不覺得這種事對魏鬱春來說,是什麼不可能做到的事。

還有,選她選關家這個問題真的很難,但他也清楚自己也根本沒辦法和魏瀾清那隻惡鬼共度一生,有時候,令他為難的,其實更多是從前他在她面前說過的哪些糊話。

什麼什麼未婚妻……什麼什麼頂替關昀洲繼續和魏瀾清……什麼什麼迫不得已、面對現實來繼續維護關家……甚至是為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親口推掉魏鬱春的表白……

他怎麼都想不通當初的自己怎麼傲慢成那個樣子,可他也清楚當時的他,心底好像無所依靠,空空落落的,什麼未婚妻什麼既定的選擇,難道不是他不願反抗時自己給自己放下的牢籠嗎?

他想起魏鬱春,那股心底充實又酸澀的感覺,好像讓他一瞬間理解了當年父親的為難和苦悶。

他的處境,和他父親當年沒什麼區別。

他好像再也沒辦法像從前一樣唾棄父親了。

可他和父親終歸是不同的。

就像曾經他對陶明案說過的話一樣,把自己放在高位,不去共情任何一個人。

他思來想去,萬分痛苦,恨不得當場就回京城,將關昀洲那廝還有魏瀾清當場滅了!

此時,他心煩意亂,在外到處溜達散心,沒想到就溜達到了一條流水汩汩的小溪。

他急於發洩,便幼稚地將那河裡的魚當成了那倆個畜生,抄了半天總算是抓著了一條,可惜後來再怎麼努力,都沒撈到第二條,畢竟這種小溪裡面本就難以生長大魚,那種小到能從指縫溜走的小東西也沒什麼必要去抓。

他把那魚殺了,燒了火去烤。他將魚架在火苗上,上翻下翻,眸中倒映的火光明明滅滅,好似是他心中那起起伏伏的一把沖動。

天色已太晚,再晚些魏鬱春可就要睡了,他再不回去,也不知何時才有機會將那心中悸動已久的沖動長舒出去。

所以他回來了,殷勤地抱著一隻他親手烤好的魚。

他向來是那個上位者、主動者,如果魏鬱春一直不說話,他興許還有直接發問的膽子,可……如今魏鬱春卻比他主動得多。

他竟有點緊張,眼神轉去他處有一會兒才轉回來,看著年輕的少女:“我……”

他說話的時候不太好,看出他為難的魏鬱春站起身,他本以為魏鬱春要拆穿他,結果她很快從自己的包袱裡拿來一條幹絨布拋給了他,言語戲謔。

“渾身濕漉漉的,想必怪冷,你倒是能忍,回來獻殷勤給我,一副可憐樣,不就是想往我這裡討點好處?”

她居然認為,他是不好意思解釋自己的狼狽,也不好意思開口要東西擦身,才特意獻魚給她的?!

等等,他可是特意去抓魚給她的,渾身濕透也是他心甘情願的事,在對方口裡,怎麼倒成了迫不得已的災難

關闍彥聽出她的言外之意,一時不知如何是笑是怒。

他心情緩解,道:“你不會是以為我在外面摸黑走路,不小心掉進了河裡?”

魏鬱春應他:“結果狼狽不堪,又不知回來如何和我交代,抓只魚叫我感動,也算賄賂。”

關闍彥不高興:“為什麼不信我?”

魏鬱春的笑意也全散了。

她對關闍彥說話一向冷嘲熱諷,自從朔州府那個不愉快的深夜後,她對關闍彥的態度也愈發不客氣,三句話便有一根刺,刺得關闍彥不知如何回嘴。

“堂堂關大都督,怎會舍自利他?為了一隻魚就濕透全身,這可不劃算。”

她這話出來擺明瞭要惹關闍彥不好受。

關闍彥一噎:“你不是不在乎我的選擇嗎?你也明知道我會選擇什麼,你幾番故意激我是什麼意思?”

他也站起了身子,身高一下子將魏鬱春壓了下去。

他走近幾步,燭光掃出的陰影幾乎完全覆蓋到了魏鬱春的身上,她只能在灰暗之中看清面前同樣被陰影遮住的關闍彥。

他眼中顏色不清,好似是書裡的妖魔鬼怪,冒著濃濃黑煙,帶著無形的壓迫感。

魏鬱春見狀不妙,攻擊力主要源於她的心虛,關闍彥那副不好惹的形象,她不知見過多少次,按道理早已習慣,此時她卻隱隱有些畏懼。

她嘴上說著全然不在乎關闍彥,可一想到他以後還要與魏瀾清結為夫妻,她總覺得心中好似被什麼骯髒的東西塞住,呼吸不能。

他說得沒錯,她是在乎他的,可是她不承認,因為她還是覺得這是一種遷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