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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美兮

他朝她招招手,然後亮著笑容,快步走來:“在等我麼?”

魏鬱春怔怔,不知怎麼答他,她的確還記得傍晚夕陽下,他那一句“等我回來”,那時她既聽進去了這話,那就沒有失約的道理。

但除此外,更令她頭疼的卻是包天的事,她思來想去,總覺得不對勁,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她想懷疑,可總被包天那一席悲苦的話鞭得良心受損。她是睡不著了,所以幹脆就坐這裡看看月亮發懵好了。

她掃了關闍彥一眼,不置可否,態度屬實有點冷漠了。

她可不想讓他那麼輕易就看出她心底的歡喜和期待,她可不想承認自己也是愛玩欲情故縱這等把戲的傲縱女子。

關闍彥舔舔唇,笑著坐在她旁邊,看她沒拒絕,表情才緩和回來。

他另道:“想什麼呢,那麼出神?”

魏鬱春忌憚地望了一眼身後的屋內,然後又起身,是有要和他談包天之事的意思:“隨我來。”

方才還經受一波冷意的關闍彥登時目光亮了起來,簡直可和天上的月亮相媲美。他拼命繃住神色,卻還是抑不住內心的心花怒放,只好嘴角牽強地勾著。

“去哪裡?”關闍彥緊隨其後,腦中大亂。

女子都是害羞的,若不是要和她說什麼不適合在外人面前說的話,她何故要拉著他到別處去?她是不是……也要……關闍彥心中警鈴大作,不知不覺間,諸多畫面若飛箭向他砸來,譬如陶明案與他說著“心悅君兮”時的畫面,譬如他衣物不整時魏鬱春好心為他找來衣帶時的畫面……他的臉上熱燙起來。

魏鬱春找到一處覺得滿意的地方後,她謹慎正了正色,開腔便是一句:“你不覺得那包天,是在有意隱瞞什麼嗎?”

“嗯?”關闍彥呆住原地,好似整個人都被潑了一桶冷水。

哦……原來是這樣嗎……

難道不該是和他有關的話題嗎?關包天那個盜墓賊什麼事兒?

原來,魏鬱春拉他離開,是擔心自己談論包天的話會遭人聽了牆角……他真是白白期待了……

魏鬱春看他愣神的反應,以為是他和自己也一樣,對包天此人存疑,所以在得知旁人念頭與他一致時,態度會比較恍然。她心中高興了幾分,認為關闍彥很投她的機,恨不得當場拉著他的手,激動表示至交之辭。

不過月黑風高,她平白無故拉了男人的人手實在不妥。

於是她冷靜回來,又直抒己言了起來:“墓洞裡面氣味太濃,也許和其中堆放的屍體被炸有關,可巖下烘熱,屍體被放在哪裡必會發酵,即便棺槨完好,味道也是不可能小的。就算包天真的是從其他入口摸進去的,但一個山下,一個山上,距離太遠了,氣味是不可能擴散到別處的,只會聚集在那個逼仄的墓洞裡面,繼續發酵……若是如此,你們爬下去的隧洞又為什麼會存在?臭味從那處隧洞裡就能傳出來,說明,隧洞下的空間也算墓洞氣味盤踞之地。”

“隧洞若是存在,空氣得以流通,今日還下過大雨,冷氣下灌,屍臭是沒辦法惡化成這樣的……”魏鬱春不解,又道,“可那隧洞,看似也有些年份,不像是被人臨時挖開的。”

關闍彥暫時收心,順著魏鬱春的思路想下去,他回憶起最初發現隧洞時的細節,道:“隧洞起初被一些樹皮遮掩著,周邊還有一些……”

他眉頭慢慢蹙起來,察覺到了不對之處:“還有一些被樹皮壓在洞外的泥巴。那隧洞可能很久前就存在,但平時完全可以用濕泥將其堵住,空氣自然也被悶在裡頭了。”

魏鬱春大徹大悟,她目光猝然亮起,道:“是何人挖的隧洞?黑衣人麼?我記得你和陶司直說過,那些黑衣人數量不少,如果是他們挖了隧洞泥巴,鑽進去也費力得很。”

關闍彥目光漸漸薄涼起來,他只覺得荒謬:“當時我們就在巖山的溫泉邊,一群人爬洞的動靜小不了,可我當時什麼都沒聽見,甚至腐臭味也是等到泉被炸開後才聞到的。”

“有詐。”

魏鬱春篤通道。

她目露玄色:“不是黑衣人挖的洞,還能是誰呢?可包天分明強調,他是從山下進洞的。”

“撒詐搗虛之賊,”關闍彥銳評道。

魏鬱春又道:“光憑這一點給人定罪還不夠。明日我還想再試探一下。”

關闍彥目露欣賞之意:“你待如何?”

“包天的靴子有問題,那雙鞋子本身就比普通的要厚實,所以裡面更容易嵌東西,比如今日,我就看到裡面藏了不少還未幹透的濕泥,如果他根本沒有走山下的路,只能上山,山上停雨時就無軟泥了,更不提更早沒下雨的時候了。包天除了強調自己是從山下找到墓洞的,還說,自己很早的時候就來了,他說話一直模模糊糊,我猜他是在故意隱瞞訊息,比如天氣、時間什麼的。”

“我也不知他在隱瞞什麼,明天就問問他,他來山的時候,是什麼天氣便好了。他越是刻意隱瞞什麼,就越是說與之相反的答案。總之,如果不是長途踩過被雨泡過的濕泥,鞋底怎麼會成那副模樣?”

她還道:“方才我有意明日帶大家再去洗浴,可包天卻極力拒絕,如果黑衣人的事真是他自導自演的話,他何必擔驚受怕成那樣?恐怕,他不是不願多留一日,而是害怕暴露身份,此事和沐浴有關……難道他身上有什麼不可見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