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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窟玄夜(2)

賬本丟失,他就是記得一些數目,也無法重新將各行各業運轉時的記錄載入其中,別人只會將這種沒有根據的數目當作假賬。

生意已經接下,若是突然回拒,約等於自掘墳墓。眼看夏稅收尾在即,商會也會在此時,將商行集聚起來的部分錢財上供官府,權當作是以驅趕地棍流氓的“保護費”。他公然在此時和買家鬧掰,不就等於長著嘴巴在大街上嚷嚷他有漏稅做假賬的嫌疑?

自從六年前杜家協助朝廷在江南地帶引導水利失修的百姓改種木棉後,於是植棉州縣之地的百姓們才得以棉織布、以布易銀、以銀糴米、以米充兌。

自此以後,江南絕大部分的棉布産業都由杜家掌握,杜家還支出了大部分銀錢興修水利,把江湖嚴重壅塞之地改良成適宜種植水稻米糧之地。

杜家聲名鵲起,當年協助辦事的官員自也是得了好處,在朝中為杜家說盡好話,皇帝那時年少,看見百姓因他的明智之舉越發擁立於他,一高興就把杜家掌舵人收入朝中頂了個官職——從古至今,有幾戶商賈能有本事在朝中獲個一官半職的?杜家便是中晉開國後的第一位。

雖朝中並未在明面對杜家下定論,但在外面,誰不稱這杜家是當世皇上的大紅人?皇商之名就此而來。

中晉盤踞各方的商號多矣,哪一個不是虎豹豺狼?官商關系僵化,偏偏這杜家能坐鎮二方,這六年來,杜家沒少遭人陷害,但鬧得都不大,畢竟再嫉妒也不敢明面上攻擊,幸好最後這堆爛事都能被擺平。

但這次出的事情太大,杜明堂怎麼都想不出,為什麼賬本會不翼而飛,明明看管極厲。

眼下,他也無空去尋賬本,只好秘密來到茶商所在之地南禺,親自找當地官府談判,以免風聲走漏。

杜家往年也接手過不少茶業相關的生意,算有熟人把關,做生意時,他為了保險起見也會另起一份賬簿留給熟悉的官牙。此行,他正是準備兩手抓,一手抓茶商的生意,一手則去找熟悉的官牙把備用的賬簿要回來。

屆時有了證據,他自然能大搖大擺地找潮州公關會所要求去官府備案,以證杜家清白。

這次……到底是哪個家夥想要陷害杜家?手段是史無前例地狠毒。然而嫌疑人太多,杜明堂想得兩眼一黑。

於是他將此時秘密告訴了他爹,要了一幫精挑細選出來的送行打手,前往南禺。打手至少五十人,最後莫名其妙遭到了追殺,一路護送逃離,就剩下了不到十人。

逃到最後,眼看前方是海無路可去,就只好往海崖前的盤龍山攀爬上去,一上去就是頭暈目眩,還沒等十個打手來攙他,他就自己滾下了一處土坡,然後腳上被刺藤纏繞,被硬生生拖到了這個屍骨成山的地方。

他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鬼地方,孤苦伶仃地靠在唯一一處沒有被滿地白骨堆積的石牆腳下,欲哭無淚——哭也哭過了,鬧……他不敢鬧,怕引來追兇,總之到最後眼淚都哭幹了。

他堂堂京城皇商杜家大公子,風流倜儻一輩子,年紀輕輕,一本賬本一隻毛筆,行走在全中晉最富庶的地帶,無人不知他的名號還有他那一流的絕技“鬼算盤”。

結果,他現在竟只能被困此地,把長大後許久沒流過的淚,全從身體裡榨幹出來了。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蜷縮著身子,只一抬眼就看到了不遠處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火光,那火光遠遠的,在關闍彥低垂的手上搖搖擺擺。

這在杜明堂眼裡,和鬼火有什麼區別?

那鬼火越來越靠近,杜明堂慌亂打量四周,裡面好幾個洞xue,每一處洞xue門口都堆了灰泥和屍骨,他只覺得這是在暗示他這裡每一條路皆是死路。他離不開,也不敢鬧出聲音,瑟瑟抖著,在原地等待厄運降臨。

火光快速進入墓xue,關闍彥終於看清了那狼狽身影的主人。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杜明堂?!”

這嗓音……怎麼這麼熟悉?

杜明堂汙手垢面的,灰撲撲的臉上就眼睛還亮挺。

“你是……何人?!”

“關賢齊……怎麼有別人的聲音?”魏鬱春喘著痛苦的息,緩緩問他。

“關賢齊?!”杜明堂膛圓眼睛,捂住嘴巴,滿臉不可置信。

他和關闍彥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從小都被雙方父母送到同一所京城最好的貴族書院學習,不過幾年後關闍彥就離開了京城,回到了嶺陽老家。即便如此,他們閑下來依舊會聚一聚,二人可以說是光屁股打照面的關系。

杜明堂從父學商十多年,心眼比蜂窩眼兒還多,交的朋友皆是利益商友,互相陽奉陰違、你來我往的,早已習慣,從不交心。所以這麼多年來,他也就只有關闍彥一個摯友。不過因為商人的身份,和軍家不能有過多聯系,以免遭人非議鬧到聖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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